“沒關(guān)系,你先看?!彼乱庾R地后退半步。
最后那本詩集還是到了她手里。他在對面的位置坐下,攤開一本《高等數(shù)學習題集》,專注地演算起來。
陽光從百葉窗的縫隙漏進來,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細密的影子。她偶爾從書頁間抬頭,能看見他微蹙的眉頭,和解題時無意識輕敲桌面的手指。
閉館音樂響起時,他合上習題集,輕聲問:“要一起走嗎?”
夜色中的校園很安靜,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經(jīng)過籃球場時,他忽然說:“其實我小時侯最想當個詩人?!?/p>
她驚訝地轉(zhuǎn)頭。
“后來發(fā)現(xiàn)數(shù)學更簡單?!彼猿暗匦π?,“公式和定理永遠有確定的答案,但文字沒有?!?/p>
她想起他作文里那些嚴謹卻缺乏靈氣的句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但正是因為沒有標準答案,”她輕聲說,“文字才格外珍貴?!?/p>
他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你說得對?!?/p>
那天晚上,她在日記本上寫下:
10月12日,晴
他說他曾經(jīng)想當詩人。
我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他,藏在完美的表象之下。
這算不算是……只屬于我的秘密?
第三次在圖書館相遇時,他帶來了一本《我與地壇》。
“試試看,”他把書推到她面前,“或許你會喜歡?!?/p>
書頁間夾著一枚銀杏書簽,金黃的葉子被塑封保存,葉脈清晰可見。
“這是……”
“去年秋天撿的?!彼恼Z氣很自然,“覺得適合讓書簽。”
她翻開書,第一頁上用鉛筆寫著小小的批注。字跡工整清秀,是他慣有的風格。
10月26日,陰
他送了我一本書。
還有一枚他親手讓的書簽。
這應(yīng)該只是通學之間的正常往來吧?
可是為什么,我會對著那枚書簽看了整整一個晚上?
她把書簽夾進自已的日記本里,金色的銀杏葉在白色紙頁間,像一束小小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