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章 謠言如刃（第1頁）

三月的南城，春雨綿綿不絕。教室窗玻璃上凝著一層細密的水珠，把窗外那幾株梔子樹暈染成模糊的綠影。夏梔坐在座位上，手里的筆懸在數(shù)學卷子上方，久久沒有落下。

她能感覺到那些目光。

從背后，從側面，從教室的各個角落。那些目光像細小的針，不致命，卻密密麻麻地扎在皮膚上，帶來持續(xù)不斷的、隱秘的刺痛。

“……就是她吧？”

“聽說寫了好多日記，都被她媽發(fā)現(xiàn)了?！?/p>

“喜歡陸硯雪那個？也不看看自已……”

竊竊私語像潮濕角落里滋生的霉菌，在每一次課間、每一次她起身離開座位時，悄悄蔓延開來。聲音壓得很低，低到恰好能讓她聽見幾個關鍵詞，又低到讓她無法確定說話的人是誰。

“梔梔?！苯o嫻在下課時把她拉到走廊盡頭的開水房，那里暫時沒人，“你還好嗎？”

開水房里彌漫著水蒸氣，模糊了江辭嫻關切的臉。夏梔握著手里的保溫杯，指尖冰涼。

“我沒事?！彼f，聲音很輕。

“李薇那個大嘴巴，到處亂說?！苯o嫻憤憤地壓低聲音，“她說看到你媽媽拿著本日記本來找王老師，還說……還說里面寫記了陸硯雪的名字?，F(xiàn)在整個文科班都快傳遍了。”

夏梔的手指收緊，保溫杯的塑料外殼發(fā)出輕微的“咔”聲。原來真的是李薇。那個永遠妝容精致、成績優(yōu)異、熱衷于傳播各種“秘聞”的二班班長。

“她怎么知道……”夏梔的聲音有些干澀。

“她說她那天剛好在辦公室?guī)屠蠋熣聿牧希犚姷??！苯o嫻嘆了口氣，“梔梔，你別理她。她就是嫉妒你作文寫得好，又和陸硯雪走得近?！?/p>

嫉妒。這個詞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夏梔記憶里某個被忽略的抽屜。她想起上學期作文競賽頒獎時，李薇站在她旁邊，看著她手里的獎狀，笑著說：“恭喜啊，又是第一。不過陸硯雪只比你差兩分，下次可不一定了?！?/p>

當時她以為那是單純的祝賀。現(xiàn)在想來，那笑容里或許早就藏著別的意味。

3月8日

雨

謠言像雨一樣，無孔不入。

李薇把我日記的事說出去了。

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看我，像看一個展覽品。

江辭嫻讓我別理，可那些目光像有實質(zhì)，黏在身上，洗不掉。

下午的歷史課，夏梔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她站起來時，能清晰地聽見后排傳來一聲不明顯的嗤笑。老師的問題是什么她沒聽清，大腦一片空白。

“夏梔？”老師又叫了她一聲。

“對不起，老師……我沒聽清問題。”她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老師皺了皺眉，示意她坐下，叫了另一個通學。夏梔坐下時，臉頰燒得發(fā)燙。她能感覺到更多的目光聚焦在她背上，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通情，更多的是一種看熱鬧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