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那本日記,寫得還挺多?!笔悄赣H的聲音。
“孩子到這個年紀,有這些心思也正常。”父親的聲音很溫和,“關(guān)鍵是引導(dǎo),不是硬堵。”
“我知道要引導(dǎo),但我控制不住地擔(dān)心?!蹦赣H的聲音里帶著疲憊,“她寫得那么認真,那么投入……我怕她陷進去。你也知道,那個陸硯雪太優(yōu)秀了,梔梔和他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萬一以后……”
后面的話聽不清了。夏梔靠在門后,慢慢蹲下身,把臉埋進膝蓋里。
原來在母親眼里,她和陸硯雪之間,隔著的不只是兩層樓的距離,還有“層次”。原來她的喜歡,在母親看來是“不自量力”。
2月2日
陰
偷聽到媽媽和爸爸的談話。
媽媽說,我和他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原來在大人眼里,喜歡也是有條件的。
要門當(dāng)戶對,要勢均力敵。
可喜歡本身,不就是最不講條件的事嗎?
我只是……喜歡上了一個人。
這有什么錯?
寒假剩下的日子在題海中麻木地度過。夏梔每天按時起床、學(xué)習(xí)、吃飯、睡覺,像個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器人。母親每天檢查她的作業(yè),陪她一起讓卷子,但母女之間那種曾經(jīng)的親密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客氣而疏遠的監(jiān)督。
唯一讓她感到慰藉的,是那枚梔子花書簽和鐵皮盒子里的紙條。她不敢再寫日記,只能趁母親不注意時,偷偷打開盒子,一張張翻閱那些字條。
陸硯雪的字跡,他畫的梔子花,他抄的詩句……這些成了她窒息生活里唯一的氧氣。
開學(xué)前三天,母親帶著她去了學(xué)校一趟,說是要提前找班主任“聊聊”。
辦公室里,王老師聽完母親的講述,推了推眼鏡,露出理解的表情:“夏梔媽媽,您別太焦慮。這個年紀的孩子有這些情感波動是正常的。夏梔一直是個踏實的孩子,成績也很穩(wěn)定?!?/p>
“就是因為穩(wěn)定,才更不能松懈?!蹦赣H的態(tài)度很堅決,“王老師,新學(xué)期我想請您多關(guān)注一下她,特別是……和理科班通學(xué)的往來?!?/p>
夏梔站在一旁,低著頭,盯著自已的鞋尖。她覺得辦公室里所有的老師都在看她,那些目光像針一樣扎在她身上。
“這個您放心,我會注意的?!蓖趵蠋燑c點頭,又看向夏梔,語氣溫和了些,“夏梔,老師理解你,但也希望你能把握好分寸。高二下學(xué)期的學(xué)習(xí)強度會更大,要集中精力?!?/p>
“我知道了,老師?!毕臈d輕聲說。
走出辦公室時,母親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巴趵蠋熓莻€負責(zé)任的老師,有她看著,我就放心了。”
夏梔沒有說話。她看著走廊盡頭那扇窗,窗外是光禿禿的梔子樹。冬天快要過去了,但它們離開花還很遠很遠。
2月14日
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