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南靖的大軍沒有動作,邊境的小沖突向來難以避免?!瘪樎劦?。
時懷瑾卻冷笑:“和親放歸之策,定的是大局。但在想趁機在邊境渾水摸魚的,豈止一方的勢力?”
“今日十人,明日十人,人命關天,再放任不管,怨念成山,邊境恐怕等不到明年。”
“你是說,又會和十五年前一樣……”駱聞欲言又止,“但南靖五皇子的大軍,不會渡江。”
“質(zhì)子江步月一旦回國,駱兄覺得,南靖還有何懼?他們祖上便是反對‘止戈’的派系。”
駱聞聽罷,鄭重道:“懷瑾兄今日讓諸學子討論‘止戈’的會意,難道是……質(zhì)疑過往的信仰?”
“駱兄言重了?!睍r懷瑾將眼光放得長遠,“戰(zhàn)亂未止,平亂統(tǒng)一的大任,終將交到下一代的手中,駱兄不好奇,年輕一代眼中的‘止戈’是何模樣?”
……
考場里,顧清澄準備交卷。
書科于她來說,并不是她最擅長的。北霖年輕一代里,醉心書法的不在少數(shù)。
但她還是答完了。
書科之會意考校,并非科舉文章,要的便是言簡意賅,從而展現(xiàn)參考者書法之高深,以及字形會意理解之精妙。
顧清澄環(huán)顧了一周,見仍有人遲遲未下筆,猶豫了一下,還是第一個交了卷。
午后,時懷瑾翻開糊名的試卷,一張張瀏覽過去,考卷里盡是風格各異的行書與草書。字里行間對兵不血刃的權衡、利益交換的算計,都剖析得鞭辟入里,見解不可謂不深刻。
終于,他翻到了最后一張試卷。這張試卷是最早交上來的,篇幅也最短。
目光掃過,在題目下方僅有兩行行楷,對字形進行了簡要拆解,除此之外,整張試卷便空蕩蕩的,唯有四個大字,雄渾大氣,那筆畫似有千鈞之力,力透紙背,剛健正楷的字跡躍然紙上——
“以武止戈”。
時懷瑾呼吸一滯,不由得攥緊了試卷。
使命如山,他作為院長,背負得已經(jīng)夠久了。
這四個字如雷貫耳,似利刃劃開他深埋心底、從未示人的野心,心潮翻涌,久久難平。
而顧清澄此時卻毫不知情。
只因她站在了,她最不擅長的,樂科考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