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章 第一站：清潭洞，．娛樂（第1頁）

計程車在清潭洞的街角停下。金賢宇付錢下車，站在了那棟熟悉的建筑物前。S。m娛樂公司的大樓，相比三年前，似乎更加光鮮了一些，外墻經(jīng)過了翻新，巨大的公司Logo在陽光下閃爍著冷硬而時尚的光芒。這里是無數(shù)少年少女夢想的起點，也是他曾經(jīng)夢碎的地方。

大樓門口依舊有零星的粉絲蹲守，拿著相機，翹首以盼，希望能偶遇心目中的偶像。她們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這個穿著樸素、提著軍用行李包的高大男子，但很快又失望地移開了視線——不是她們等待的那顆星。

金賢宇仰頭，目光平靜地掃過這棟大樓的每一層。練習(xí)室、錄音棚、藝人管理部……那些曾經(jīng)留下他汗水、期待和最終失落的地方。物是人非，但這個地方所代表的規(guī)則和氛圍，卻一如既往。

他深吸一口氣，不是緊張，而是一種儀式感，像是在告別一段過往，也像是在開啟一段新的征途。隨即，他邁開步伐，走向那扇旋轉(zhuǎn)玻璃門。步伐沉穩(wěn)，沒有絲毫猶豫，仿佛不是來解約的落魄藝人，而是回歸領(lǐng)地的王者。

推開旋轉(zhuǎn)門，冷氣混合著消毒水和隱約的香水味撲面而來。前臺的景象和三年前變化不大，依舊是光可鑒人的大理石臺面，后面坐著兩位妝容精致、穿著職業(yè)套裝的前臺接待。一位年紀(jì)稍長，約莫三十歲上下，另一位則很年輕，像是剛?cè)肼毑痪谩?/p>

聽到腳步聲，年輕的前臺下意識地露出職業(yè)化的微笑抬起頭，但當(dāng)她看清來人的臉時，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轉(zhuǎn)而化為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和……困惑。她顯然認出了這張臉，畢竟金賢宇當(dāng)年作為公開練習(xí)生也擁有過一定的知名度，加之他出眾的相貌很有辨識度。但問題是，這張臉已經(jīng)消失了三年，而且是以一種并不光彩的方式沉寂下去的。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穿著一身……如此不合時宜的衣服？

年長的那位前臺，目光也掃了過來。她的反應(yīng)則直接得多，眼神中先是掠過一絲明顯的訝異，隨即迅速被一種公式化的、帶著淡淡疏離的態(tài)度所取代。她并沒有像對待公司當(dāng)紅藝人或重要訪客那樣立刻起身，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語氣平淡地開口：“請問有什么事嗎？有預(yù)約嗎？”

這種態(tài)度，金賢宇并不意外。娛樂圈是最現(xiàn)實的名利場，當(dāng)你失去價值時，連最基本的客氣都是一種奢侈。三年前，他作為公司力推的新人進出這里時，這些前臺的笑容要熱情和真誠得多。而如今，他只是一個過氣的、甚至可能來尋求幫助的“前同事”，自然得不到什么優(yōu)待。

年輕的前臺似乎覺得同事的態(tài)度有些生硬，小聲補充了一句：“是……金賢宇前輩嗎？您退役了？”

金賢宇的目光掠過年輕前臺帶著一絲善意的臉，最后落在年長前臺那毫無波瀾的臉上。他沒有因為對方的輕慢而露出任何不悅，甚至連嘴角那抹極淡的弧度都沒有改變。他平靜地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對方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內(nèi)（是的）。我找李秀滿總監(jiān)，關(guān)于合約的事情。沒有預(yù)約，但請你通報一下，就說金賢宇回來了?！?/p>

他沒有說“我想見”或者“請問能不能”，而是直接說“我找”，語氣自然得仿佛這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椤＿@種氣場，讓年長前臺愣了一下。這不像是一個來祈求什么的人該有的態(tài)度。她重新打量了一下金賢宇，依舊是那身舊衣服，那個行軍包，但……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神太過鎮(zhèn)定，鎮(zhèn)定得讓人有些不適。那不是一個落魄者該有的眼神，里面沒有忐忑，沒有討好，甚至沒有故作的堅強，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李總監(jiān)的日程很滿，沒有預(yù)約的話……”年長前臺試圖用慣例的說辭搪塞，但話說到一半，在對上金賢宇那雙平靜卻帶著無形壓力的眼睛時，竟有些說不下去了。那眼神似乎在說：“按我說的做?！?/p>

就在這時，電梯門“叮”一聲打開，幾個穿著時尚、身材管理極佳的年輕男女走了出來，看樣子是公司的練習(xí)生。他們顯然也認出了金賢宇，臉上紛紛露出驚訝、好奇，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表情。幾個人低聲交頭接耳，目光不時地瞟過來。

“哦莫，那不是……幾年前的那個……”

“好像是的，怎么來了？”

“退伍了吧？看樣子是來談解約的？”

“還以為他早就離開公司了呢……”

這些竊竊私語和探究的目光，如同細小的針，試圖刺探金賢宇的反應(yīng)。然而，他依舊置若罔聞，仿佛周圍的一切嘈雜和注視都與他無關(guān)。他的注意力始終放在前臺身上，耐心地等待著，卻又帶著一種不容拖延的緊迫感。

年長前臺在這種微妙的氛圍下，似乎也覺得僵持下去并不明智。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拿起了內(nèi)部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語氣變得恭敬了些：“喂，室長nim，前臺有一位金賢宇xi，說是剛從部隊退役歸來，想見李秀滿總監(jiān)，談合約的事情……嗯，好的，我明白?！?/p>

掛斷電話，她的態(tài)度微妙地緩和了一絲，但依舊帶著程式化的距離感：“金賢宇xi，請您到那邊的休息區(qū)稍等片刻，總監(jiān)秘書室會派人下來接您?！?/p>

金賢宇微微頷首，沒有多余的話，轉(zhuǎn)身走向大廳一角的休息區(qū)。他所過之處，那些練習(xí)生的議論聲不自覺地低了下去。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沉穩(wěn)而疏離的氣場，無形中劃出了一道界限。

坐在舒適的沙發(fā)上，他將行李包放在腳邊，目光平靜地掃過大廳。墻壁上掛著公司當(dāng)紅組合的海報，顯示屏里循環(huán)播放著最新mV的精彩片段，一切都彰顯著S。m作為業(yè)界巨頭的活力與時尚。這一切，曾是他夢想的一部分，但現(xiàn)在，在他眼中，這更像是一個需要被分析和評估的“市場現(xiàn)狀”。他腦中飛速閃過關(guān)于S。m未來幾年發(fā)展路徑的“信息”：東方神起的崛起、SuperJunior的企劃、少女時代的誕生……這些，都將與他無關(guān)，但又都將成為他未來棋盤上需要考量的因素。

他沒有等待太久。一位穿著得體、表情干練的年輕男性從電梯快步走出，徑直來到他面前，微微躬身：“金賢宇前輩，您好，我是李總監(jiān)的秘書，姓金?？偙O(jiān)現(xiàn)在正好有一段空檔，請您跟我來?！?/p>

“有勞了?！苯鹳t宇站起身，拎起行李包，動作依舊從容。

在秘書的引導(dǎo)下，他再次走向那部熟悉的電梯。經(jīng)過前臺時，那位年長的前臺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而年輕的則帶著殘留的好奇目送他離開。

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大廳的喧囂。電梯內(nèi)部光潔如鏡，映出他挺拔的身影和冷靜的面容。數(shù)字不斷跳動，上升。

他知道，電梯通往的不僅是李秀滿的辦公室，更是他過去與未來的分水嶺。一場無聲的較量即將開始。一方是掌控韓國娛樂界多年的教父級人物，另一方，是攜帶著未來二十年娛樂業(yè)興衰密碼、重歸故地的“先知”。

他的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再次浮現(xiàn)。這一次，帶著一絲冰冷的意味。

“李秀滿老師，”他在心中默念，“三年不見。這次回來，我不是來祈求的，而是來……交易的?！?/p>

電梯發(fā)出清脆的“?！甭暎诌_了目的地樓層。門，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