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事總督”的新身份,如同一把精心鍛造的鑰匙,為沈知意打開了許多過去難以觸及的門扉。然而,手握超越時代的知識與力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懷璧其罪”的道理,也更明白技術擴散可能帶來的顛覆性后果。因此,她的推廣策略,如同在暗夜中執(zhí)燈前行,謹慎而精準。
她的第一個目標,并非朝堂,也非軍隊核心,而是選擇了與民生息息相關、且相對不易首接轉化為殺戮工具的領域——水利與農業(yè)。
在皇帝的特許和趙明薇的推動下,一份由沈知意主導編撰的《新式農器圖說》與《高效水車營造法式》,以工部刊印的名義,有限度地下發(fā)至帝國幾個水土豐饒、且主政官員相對開明的州縣。書中詳細描繪了經由“百工坊”反復驗證的改良犁鏵、省力龍骨水車、以及利用齒輪組提升效率的筒車等農具的構造、用法與效能對比。
沒有提及任何高深的“格物”原理,只有實實在在能提高耕作效率、增加產量的方法。沈知意深知,對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和務實的地方官而言,能多打糧食,比任何空泛的道理都更有說服力。
與此同時,由“明珠實業(yè)”資助、以“格物醫(yī)學院”學徒為骨干的幾支“防疫宣講隊”,也開始在運河沿岸及長江中下游的城鎮(zhèn)村落間活躍起來。他們不賣藥,不診病,只是用最淺顯的語言和簡單的演示(如用顯微鏡展示生水中的微生物,演示沸水消毒),向民眾宣講飲用開水、保持環(huán)境清潔對預防時疫的重要性。
這些舉措,如同在沉寂的湖面投入幾顆石子,漣漪雖小,卻切實地開始改變著一些東西。
一位江南老農撫摸著新式的曲轅犁,咧開嘴笑道:“這家伙,比咱家那老家伙輕省多了,犁得還深!”運河邊某個小鎮(zhèn)的里長,在聽完成員宣講后,若有所思,回去便組織人手清理了鎮(zhèn)上的幾處淤塞的排水溝。
然而,技術的星火,哪怕再微弱,其光芒也足以刺痛某些習慣了黑暗的眼睛。
首先跳出來的,并非朝堂上的保守派,而是意想不到的勢力——運河漕幫。
漕幫,這個掌控著帝國南北漕運命脈的巨大灰色組織,在“人人書庫”APP上可閱讀《穿成駙馬我靠鈔能力把公主寵上天》無廣告的最新更新章節(jié),超一百萬書籍全部免費閱讀。renrenshuku人人書庫的全拼即可訪問APP官網其根基就在于成千上萬依靠原始方式拉纖、裝卸為生的底層勞力。高效水車和新式船只(雖然尚未大規(guī)模推廣,但風聲己起)的出現(xiàn),讓他們敏銳地嗅到了生存危機。
“那些勞什子水車要是遍地都是,還要我們拉纖的作甚?”“聽說那‘明珠實業(yè)’的船,跑得比帆船快,還不太看風向,以后這漕運的飯碗,還能端得穩(wěn)嗎?”
不滿的情緒在漕幫底層悄然蔓延。幾個地方性的漕幫頭目,在利益的驅動和某些隱秘勢力(隱約有安國公府旁支的影子)的煽動下,開始暗中阻撓。
在江北某個州府,剛剛架設起來的新式水車,一夜之間被人砸毀了關鍵部件;前往鄉(xiāng)下推廣新農具的“明珠實業(yè)”伙計,受到了當?shù)厍嗥ち髅サ目謬?;甚至有一支“防疫宣講隊”在運河南段某個碼頭鎮(zhèn),被一群不明身份的漕工圍住,險些發(fā)生沖突。
消息通過各種渠道匯集到沈知意案頭。
趙明薇面露憂色:“漕幫勢力盤根錯節(jié),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若是處理不當,恐影響漕運,動搖京師根本?!?/p>
沈知意看著報告,眼神冷靜。她早己預料到改革會觸及既得利益集團,只是沒想到首先發(fā)難的會是漕幫。
“他們怕的不是水車,是改變;他們抗拒的不是技術,是未知。”沈知意放下報告,語氣平穩(wěn),“堵不如疏。傳令下去,暫停在漕運樞紐地區(qū)的農具推廣。另外,以‘海事總督府’和‘明珠實業(yè)’的名義,給漕幫總舵主送一份拜帖?!?/p>
“你要見漕幫的人?”趙明薇有些驚訝。
“不見,怎么知道是敵是友?又怎么把潛在的敵人,變成可以利用的力量?”沈知意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漕運效率低下,損耗巨大,朝廷早有改革之心?;蛟S,我們可以給他們指一條新路,一條比拉纖更有前途的路?!?/p>
星火慎燃,并非畏懼熄滅,而是為了更持久地照亮前路。沈知意知道,真正的變革,不僅僅是技術的革新,更是利益格局的重新調整。與漕幫的接觸,將是她將觸角伸向帝國另一個深層脈絡的開始,一場不見硝煙,卻同樣考驗智慧與手腕的較量,即將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