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的尾巴也很漂亮,明明她的毛發(fā)也很順滑。
他們都嘲笑她是異類,可她愛她自己……不!她不能死!月芽在水中猛地掙扎起來,用身軀撞擊鐵籠,發(fā)出邦邦巨響。
忽然從遠(yuǎn)處傳來一道低沉的男音。
“是誰擾本君午睡?”救命——月芽努力掙開眼睛,只看見一道巨大的黑影鋪天蓋般朝她襲來。
她看不清他的模樣,只感覺到他游動(dòng)的速度極快,將海底掀起一陣颶風(fēng),咕嘟咕嘟的水泡直甩在她臉上。
“人類可真有意思,四時(shí)八節(jié),不厭其煩送來貢品,祈求神明保佑,卻從不反思是否是自身多行不義,才遭來天旱,自食惡果?”“這次又送來了什么?一只狐貍?死的?”他的氣息近在耳畔,月芽又恍惚聞道了一縷熟悉的幽香。
她很想大聲地告訴她,自己沒死,可她真的沒有力氣了,奄奄一息地朝那團(tuán)黑影伸出手,希望他能幫自己出牢籠。
可下一瞬等來的不是救贖。
黑影中現(xiàn)出一個(gè)龐大而嶙峋的身軀,蜿蜒如山脈,其下有粗壯的四肢,每一處關(guān)節(jié)凸起尖銳的骨刺,似鷹爪,又更有力,仿佛能輕而易舉捏碎一切凡俗造物,他周身遍布的鱗片,在昏暗的深海里亦閃爍著冷硬的寒芒。
什么怪物!月芽來不及思考,他的頭顱突然貼臉靠近。
一對(duì)鹿似的高聳犄角,探不到底的幽藍(lán)色豎瞳,大張的深淵巨口。
他饒有興趣的聲音如同惡魔低吟。
“看著倒是肥美,想必肉質(zhì)鮮嫩,勉強(qiáng)可以飽腹……”然后一口叼住狐貍尾巴!“啊——”月芽在落入黑暗前乍然驚醒,她呼喊著,身體從榻上彈起。
“這是怎么了?”蕭巳聽見她的聲音就過來了,只見她臉上冷汗淋漓,小臉慘白。
他扶住她肩頭安撫,可月芽在短時(shí)間沒辦法從夢境中抽離,雙眼甚至不是聚焦的,只憑著本能撲進(jìn)他懷里,又哭又叫,身子都在顫抖。
蕭巳連忙摟緊她,仔細(xì)聽了一會(huì)兒,她來回只重復(fù)兩句話:“不要咬我、不要吃我……”這是做了什么噩夢,嚇成這樣?他的心也隨之揪緊,忙撫摸著她的后背,又一下一下輕拍,給她順氣。
“月芽別怕,夢里都是假的,我在這,別怕……”“嗚嗚……別吃我……”月芽喘息嗚咽著靠在他胸口,手心貼住他心臟的位置,漸漸感受到了他有力的心跳。
她慢慢平復(fù)下來,虛脫了似的癱軟在他懷里。
蕭巳托住她的下巴,給她理了理汗?jié)竦陌l(fā)絲,目光觸及她眼下烏青,難免一陣心疼。
“這是夢見什么了?這么害怕?”月芽抬眸看了他一眼,長睫上還沾著淚珠,濕濕的好似雨后壓彎了腰肢的海棠,她終于清醒了些,撇過臉,嗔怨道:“都怪你!都怪你!”是他偏要分床睡,才惹得她做了噩夢!她看見他眼底的關(guān)切和擔(dān)憂,憋屈地想要一股腦都發(fā)泄在他頭上,可有些話卻是不能說的。
“哼!”狐貍只能自己悶悶地生氣。
“別哭了,我煮了粥,起來吃點(diǎn)?”男人這會(huì)兒倒是有耐心了,語氣溫柔到不行,伺候她喝粥。
盡管月芽全程沒給他好臉,并且飯后自己拎了桶就去打水,也不提要他相陪。
她又開竅了,這男人就是不能太慣著,冷一冷他就知道著急了。
昨晚下的那場雨雖然不大,但連綿整夜,直到今晨方歇,村道上都是濕漉漉的泥濘,有行人匆匆而過,踩到路邊的水坑,濺起一捧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