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的光華如退潮的浪,在蘇寒視網(wǎng)膜上留下一片灼白。
等視物清晰時,他先觸到姬九黎指尖的涼意——她不知何時將他的手掌攥得死緊,指節(jié)泛著青白。
"這是。。。。。。"姬九黎的聲音發(fā)顫,尾音被虛空里的嗡鳴截斷。
蘇寒抬頭。
他們正站在一座懸浮于混沌中的巨大賭廳里,穹頂是翻涌的星屑,地面鋪著暗金色云紋石磚,最中央擺著張黑檀賭桌,桌腳雕著啃噬鎖鏈的魔神。
而四周——足有上百面青銅輪盤正繞著賭廳旋轉(zhuǎn),每面輪盤都刻滿修士名字,有的泛著幽藍(lán),有的暗紅如血,轉(zhuǎn)動時帶起的風(fēng)掀起蘇寒的衣角。
"歡迎來到命運賭局。"
低沉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碾過耳鼓。
蘇寒循聲望去,黑檀賭桌后不知何時立著道身影:玄色大氅裹住壯碩身形,面容隱在陰影里,唯有一雙眼睛亮得瘆人,"我是莊家。"
話音未落,一道冷冽劍氣擦著蘇寒耳畔掠過。
他側(cè)頭,看見陰影里走出個戴青銅鬼面的守衛(wèi),腰間懸著七柄斷劍,每柄劍刃都凝著霜——正是前幾日在荒古禁區(qū)見過的幕后守衛(wèi)。
"每一局賭注都是你的記憶。"莊家抬手,指尖劃過最近的輪盤,"贏了,你將獲得真相;輸了。。。。。。"他頓了頓,陰影里的嘴角勾起,"你會徹底遺忘某人。"
姬九黎的指甲幾乎掐進(jìn)蘇寒掌心。
她仰頭看向他,眼尾泛紅:"別答應(yīng)。"
蘇寒能感覺到她的戰(zhàn)栗順著交握的手傳來。
他低頭,看見她手背上的銀色符文已經(jīng)爬上小臂,像條吞噬溫度的蛇。
三天前在廚房偷饅頭時老雜役的罵聲還在記憶里翻涌,可關(guān)于母親的面容,此刻竟有些模糊了——精靈說過,這里的時間與外界不同。
"我答應(yīng)。"
他的聲音比想象中更穩(wěn)。
姬九黎的瞳孔猛地收縮,正要說話,蘇寒已取出一枚幽藍(lán)水晶拍在賭桌中央。
那是他用三個月壽元從黑市換的禁忌記憶水晶,專門用來封存最珍貴的回憶。
"荒古天命紋,開。"
他右手手背的金色紋路驟然亮起,刺得姬九黎瞇起眼。
蘇寒感覺識海像被利刃劃開,萬物本源在眼底清晰呈現(xiàn)——那些旋轉(zhuǎn)的輪盤并非普通賭具,每一道刻痕都流轉(zhuǎn)著天道法則的暗紋,輪軸處盤踞著團(tuán)灰霧,正是天道意志的具象化。
"因果引擎。"他低笑,轉(zhuǎn)頭對姬九黎眨了下眼,"它靠吞噬記憶驅(qū)動,卻也會暴露自己的破綻。"
姬九黎的睫毛顫動著,忽然伸手按住他手腕:"寒哥。。。。。。"
"相信我。"蘇寒反握住她的手,輕輕一吻,"我要贏的,從來不是輪盤。"
莊家的陰影里傳來一聲嗤笑:"那就開始吧。第一輪,押什么?"
蘇寒盯著輪盤上流轉(zhuǎn)的名字,最終指向自己心口:"關(guān)于母親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