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早,醒來時早已不是昨晚睡著擺好的睡姿,江堯醒了,感覺到床上沒有聲響,心中閃過一絲起晚的恐懼,又在看到鐘表指針的那一刻松了一口氣,上鋪是已經(jīng)疊好的粉色被子,元舒已經(jīng)走了。
也對,比起江堯的學校,她的要再遠上兩個十字路口的距離。
桌子上還有一份早餐,是元舒的母親精心準備的,但江堯不怎么喜歡,哪怕味道還不錯。
按理來說元舒應該轉到江堯的學校,畢竟已經(jīng)搬到這邊重新成了一個家,原本的學校并不方便,可母親不提起,元舒也不問,她當然知道,轉學這種費時費力又要花錢找關系的事對她來說沒有什么必要。
放學后大家都趕著回家,教室只剩幾個值日生,打鬧著扔了幾個粉筆頭又認命的抓緊時間清掃起來。元舒負責講臺和黑板,毛巾折了又折占滿了灰塵,走到樓道盡頭的拐角,元舒又聽到熟悉的聲音,想轉身離開的時候里面的人走出來。
“跑哪去啊值日生?”
“過來涮抹布啊?!?/p>
各色的粉筆浸泡在水里混成灰黑色,在元舒的校服外套印下一大片污漬。其中一個在袖口抽出一個長尺,靠在元舒臉上比量著打趣。
“今天試試新工具怎么樣?”
……
太陽下山,潮濕昏暗的房間,只有關不緊的水龍頭清晰可聞的水滴,從上到下砸在瓷磚,蓋過元舒滾落下來的淚珠。
元舒書包里常備口罩,因為偶爾天氣不好,今天回到家也是戴在臉上,飯菜都已準備好,元舒表示自己肚子不舒服,想休息一會,母親沒顧得上找碴,因為今天江堯的父親工作上有進展,她忙著和他講話賠笑臉。
踏進臥室讓人安心的味道縈繞在身邊,元舒小心翼翼的爬到自己床上,習慣性的抓住木梯邊框,小時候從上鋪摔到地上的失重感和恐懼總是在此刻涌上心頭。
干燥溫暖的棉被,因為包裹著的這局身體,越發(fā)潮濕。
門把手轉動,門板開合,江堯也沒吃幾口。
“元舒?!?/p>
背對著自己的人沒有回答,江堯敲了敲床板又喊了一聲,這次床上的人悶悶的應了聲。江堯爬上去查看,掰過將自己裹的嚴實的人,看到被散發(fā)遮住小半,情緒復雜的臉。
元舒哭過,但不能哭起來沒完,更不能讓別人看見,所以對著江堯時,就是這么一張明明委屈隱忍又別扭遮掩的臉。
“我就是肚子疼?!睕]等對方問自己先開口,頂著發(fā)紅的臉。
壞孩子當然也不傻,手收著力氣,留在皮肉的紅痕會在她回家前淡的看不出來。江堯就是這樣,看著她的臉色只認為她確實是不舒服,她確實不舒服。
江堯拉過椅子坐下翻書包,可心里卻在糾結要不要給她接點水,但又覺得兩個人并不熟,沒必要這樣獻愛心。這么想著拿出筆身后的人已經(jīng)下床,拿起外套往外走。
客廳好像傳來女人的抱怨聲,江堯沒聽清,因為她攤開作業(yè)又戴上了耳機。
洗漱完畢元舒早已重新躺回床上,江堯隨手關了燈坐在床邊看了會手機,時間不早了難免有些困意,江堯閉了閉眼還是起身拉開了抽屜,拆了一盒夾心餅干,不知道為什么,江堯很用力,好像要試探她是不是還醒著,撕開包裝吃了一個就抬手放到上鋪床邊。
“怎么了?”
元舒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小聲問,她好像能感受到江堯的呼吸,靠的很近。
可對方卻沒這么客氣,“我不想吃了,別浪費?!?/p>
“哦?!?/p>
……
江堯想說哦什么哦,但是聽到房間里塑料包裝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后又莫名心情大好的躺下。
元舒在吃餅干,蒙在被子里,因為她覺得這樣噪音應該會小一些,肚子里填了東西,人就不再那么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