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玦獨坐勤政殿批閱邊關急報,眉心緊鎖。
北使頻頻出入丞相府的消息已非流言,而是暗樁三次確認的情報。
可那丞相,正是當年推動“鼓案”的主謀之一。
他指尖敲擊案角,忽覺一陣心悸,似有某種無形之力正在織網(wǎng),而他正一步步踏入其中。
為查內(nèi)造坊異動,他連派兩隊暗衛(wèi)盯守昭陽殿,卻始終無法窺破虞嫵華真容。
那個女人白天癡笑喂魚,夜里焚香抄經(jīng),言行無一不合“愚鈍”之相,可檐鈴傳訊、銅線布防、乃至今晨鼓槌現(xiàn)世的時間點……全都精準得不像巧合。
他不信鬼神,只信因果。而這因,必出自一人之手。
更深露重,他披氅巡宮,步至昭陽湖畔時,忽聞水聲微響。
九曲橋中央,一人獨立。
虞嫵華一身素白衣裙,發(fā)絲垂落肩頭,手中緊握那截鼓槌,唇間輕吟一段蒼涼古調(diào)——那是虞家軍葬歌,只有陣亡將士出殯時才奏的曲子。
歌聲隨風飄散,悲愴入骨。
蕭玦腳步頓住。
風起,燈滅。
最后一盞宮燈熄滅剎那,她腳下一滑,整個人墜入寒潭。
“昭陽美人落水了!”侍衛(wèi)驚呼。
馮都尉率巡邏隊疾奔而來,剛欲躍下施救,卻聽水中傳來一聲厲喝,嘶啞卻清晰:
“不準救!這是……我家的事!”
話音未落,身影徹底沉沒。
湖面只剩漣漪擴散,一圈圈吞噬倒映的殘月。
蕭玦瞳孔驟縮,幾乎本能沖上前去,卻被親衛(wèi)死死攔住。
“陛下不可涉險!恐有詐!”
他怒極,反手摔碎手中玉佩,聲如雷霆:“讓她泡著?!鞭D(zhuǎn)身便走,袍袖翻飛似怒龍騰空。
可回到殿中,他并未安寢,而是召來暗線首領,冷冷下令:“盯住湖面,她若浮上來,立刻回報。若死……也給朕撈上來?!?/p>
半個時辰后,更鼓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