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拿它去告御狀嗎?”周婆哆嗦著問。
虞嫵華垂眸,指尖撫過經(jīng)書濕角:“這不是證據(jù),是餌?!?/p>
第二日午時,驕陽破云。
虞嫵華換了一身淺碧宮裝,裙裾繡銀線纏枝蓮,步履輕盈地走向藏書閣。
兩名宮女捧著那本《金剛經(jīng)》隨行其后,神情恭敬。
途經(jīng)三級漢白玉臺階時,她忽然腳下一滑,驚呼一聲,整個人向前撲倒。
“美人小心!”宮女慌忙去扶,卻已遲了。
那本經(jīng)書脫手飛出,翻卷著跌入古井之中,濺起一聲沉悶的水響。
眾人圍攏,驚呼四起。
井深十余丈,水黑不見底,片刻后才有人用長竿撈起——紙頁盡濕,墨跡暈染,經(jīng)文模糊難辨,唯有夾層中銅哨尚存,卻被誰也沒注意到的一滴雨水悄然激活。
虞嫵華跪在井邊,十指顫抖,淚如雨下:“菩薩……我念了七天七夜的經(jīng)……為您超度冤魂……為何……為何它偏偏沉了?是不是我不夠誠心?是不是……您不愿聽我說的話?”
她的哭聲清越哀婉,在藏書閣上空盤旋不去。
消息如風(fēng)般傳開。
陳修撰正在史館校對《先帝起居注》,聽得內(nèi)侍來報(bào),手中朱筆“啪”地折斷,墨汁潑灑滿紙。
他當(dāng)晚便換了便服,趁著月黑風(fēng)高潛至井邊,借著燈籠微光翻找殘頁。
指尖剛觸到一塊濕紙,肩頭忽被按住。
馮都尉的聲音冷如寒鐵:“陳大人,深更半夜,在這兒找什么?”
而此刻,乾清宮東暖閣。
蕭玦正批閱奏章,忽聞宦官低聲稟報(bào):“昭陽美人摔經(jīng)落井,痛哭失語,宮中議論紛紛?!?/p>
他筆尖一頓。
抬頭望向窗外西閣方向——那里曾是母妃居住之所,如今荒蕪寂寥,唯余檐鈴輕響。
腦海中驟然閃過幼年一幕:昏黃燭影下,母親抱著他,指尖輕點(diǎn)他背脊第三節(jié)骨處,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你身上有個秘密,誰都不能告訴?!?/p>
那一瞬,他的呼吸凝滯了。
夜色如墨,乾清宮東暖閣的燭火卻亮得刺眼。
蕭玦立于案前,指尖捏著那枚殘破玉佩,斷裂處與他隨身攜帶的半塊嚴(yán)絲合縫。
玉質(zhì)溫潤泛青,背面刻字細(xì)若蚊足,卻如驚雷貫耳——“吾子玦,生于卯時三刻,背有赤痕如星?!惫P鋒蒼勁,確是先帝親書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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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眸底翻涌著從未有過的風(fēng)暴。
十年來,宗室老臣口口聲聲說他非先帝親子,乃宮人私生、冒名繼統(tǒng);朝野流言四起,連他自己都曾在深夜撫摸脊背那道胎記時,懷疑過血脈真?zhèn)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