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虞家“通敵”的鐵證,此刻卻靜靜躺在一個“癡傻”美人掌中。
良久,他緩緩合攏手掌,將密信揉作一團,投入身旁火盆。
火焰猛地躥高,照亮他半張面容——那一瞬,虞嫵華看見了某種陌生的東西,在他眼底燃燒,像是憤怒,又像是……痛惜?
他盯著她,一字一句:“你知道毀了它,等于向朕宣戰(zhàn)嗎?”
她低頭,睫毛輕顫,像瀕死蝶翼:“奴婢……不懂陛下在說什么。”
雨還在下,火光漸熄,殿內(nèi)只剩兩人對峙的身影,如同命運交鋒的棋子,終于正面相撞。
而在無人察覺的角落,虞嫵華心口又泛起那陣奇異的溫?zé)帷路鹩姓l在她耳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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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也開始為你破例了。”回程的馬車在泥濘山道上顛簸前行,車簾垂落,隔絕了外界風(fēng)雨,卻關(guān)不住這方寸之間的死寂。
虞嫵華蜷坐角落,濕發(fā)未干,寒意如蛇纏繞四肢百骸。
她低垂著眼,目光落在自己交疊的手上——那雙手方才還緊攥著足以傾覆家族的密信,此刻卻蒼白無力,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忽然,一只大手覆上她的指尖。
滾燙。
那溫度如烙鐵般刺入骨髓,虞嫵華渾身一顫,幾乎要縮回手,卻被牢牢鉗住。
蕭玦就坐在對面陰影里,面容半隱在昏暗中,唯有眼底映著窗外偶爾劃過的閃電,幽光浮動,似有烈火在深處燃燒。
“你說,我要是放了你爹,會不會被人說婦人之仁?”
他的聲音低啞得近乎破碎,不似質(zhì)問,倒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一場久藏于心的掙扎終于裂開一道縫隙。
他凝視著她,目光深不見底,仿佛要穿透那層癡傻柔弱的假面,直抵她藏匿千里的魂魄。
虞嫵華指尖微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借疼痛穩(wěn)住心神。
她在腦海中飛速權(quán)衡——此刻若示弱,便再無翻身余地;若強硬,又恐激起他帝王逆鱗。
可她不能退,哪怕一步。
她緩緩抬眸,唇瓣輕啟,嗓音微弱卻清晰,一字一句,皆是從前世梅樹下剜心刻骨的記憶中復(fù)刻而來:
“奴婢覺得……陛下心里早有答案。”
話音落下的一瞬,空氣仿佛凝固。
蕭玦瞳孔驟然收縮,喉結(jié)劇烈滾動,像是有什么東西猛地撞進胸腔,沖垮了層層設(shè)防。
他死死盯著她,眼神從震驚到震怒,再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與灼熱交織。
那不是帝王看妃嬪的眼神,而是一個曾親手將所愛之人推入地獄的男人,在面對命運輪回時的驚悸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