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仿佛被利刃貫穿胸膛。
那不是妃嬪討寵的嬌語,而是穿越生死的直視。
她說出了他最深的隱秘:他對虞家案,本就存疑;他對她的死,從未真正釋懷。
他原以為,她是棋子,是制衡虞家的工具。
可如今,她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像在撕開他層層偽裝,逼他面對那個不愿承認(rèn)的事實(shí)——
他曾愛過她。
而且,或許從未放下。
“罷了。”他終是閉眼,揮手,“傳令下去,今后西閣夜話,禁錄?!?/p>
話落,滿室驚愕。
這是他登基以來,第一次允許一處宮苑脫離掌控。
如同默許一道裂縫,在他固若金湯的心防上,悄然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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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未歇,暮色如墨般浸染宮墻。
昭陽殿外的青石小徑上,積水映著天光殘影,仿佛碎銀浮于幽潭。
周仲安提著藥箱緩步而出,袍角已被濕氣浸透,指尖卻比雨水更冷。
他方才搭上虞嫵華腕脈時,心頭一震——那脈象虛浮如舊,氣血滯澀亦無異常,可就在心絡(luò)深處,竟隱隱浮現(xiàn)出一種近乎玄妙的律動:雙息同頻,若即若離,似兩人呼吸交融于無形之間。
這等脈象,古籍僅載于至親血脈相連之際,或情根深種、魂魄相契者方可感應(yīng)。
而虞美人與誰?
她自幼失母,父兄遠(yuǎn)鎮(zhèn)邊關(guān),宮中無親無故……除非——
他的筆尖頓住,不敢再想。
“周太醫(yī)?!眱?nèi)侍低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攔住了去路,“陛下口諭:今日診案另錄一份,直送御前?!?/p>
周仲安脊背一僵,抬眼望向乾清宮方向。
檐下銅鈴在風(fēng)中輕響,像是一道無聲的審判。
他緩緩點(diǎn)頭,回身入亭,在微弱燭火下重新提筆。
墨落宣紙,字跡凝重:“非病也,心動耳。”六字寫罷,手竟微微發(fā)抖。
他知道,這一紙脈案,已非醫(yī)理所能解釋,而是掀開了某種禁忌之門——帝王心防與癡傻美人之間,早已不只是君臣、仇敵、棋子與執(zhí)棋者的簡單對弈。
黃昏漸沉,虞嫵華獨(dú)行至御花園偏隅。
湖面煙雨迷蒙,她掬起一捧冷水潑在臉上,試圖澆熄心頭那團(tuán)越燃越烈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