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嫵華眼角余光瞥見,唇角幾不可察地上揚。
柳黨動手了。來得比她預想的更快。
但她早已布好網(wǎng)。
當夜,西閣燈火未熄。
崔司香捧著一只烏木匣子悄然而入,打開時,一股極淡的幽香彌漫開來,似蘭非蘭,似麝非麝,聞之令人頭腦微暈。
“這是新調(diào)的‘夢引散’?!彼吐暦A報,“按您的方子,混入安神熏香中,燃至子時,服者便會聽見特定音律引發(fā)的幻聽——尤其是鼓聲?!?/p>
虞嫵華接過香丸,指尖輕碾,嗅了嗅,滿意地點了點頭:“加半錢沉水,讓香氣更沉些,別驚了不該驚的人。”
她頓了頓,眸光一轉(zhuǎn),落在角落里的白芷身上。
“你去換香?!?/p>
白芷身子一僵,抬眼望向主子,她是虞家舊仆,忠心耿耿,卻也是柳黨埋在西閣多年的眼線。
這些年,她在忠誠與生存之間搖擺不定,如今更是深陷泥沼,進退維谷。
她接過香盒,手指微抖。
那一夜,子時三刻,西閣內(nèi)外靜謐如死。
唯有虞嫵華獨坐窗前,手中握著一枚銅哨,輕輕摩挲。
也一定,會在明日清晨,哭著說出那些“不該說”的話。
果然,次日天未亮,白芷便撲倒在虞嫵華床前,面色慘白,渾身發(fā)抖:“小姐……我昨晚……我又聽見了……娘親在喊撤兵!她說旗還沒燒,快跑啊……可我動不了……耳邊全是鼓聲,咚咚咚……像要裂開一樣……”
周仲安聞訊趕來,搭脈之后,臉色驟變。
“這癥狀……與九陰逆脈后期神識錯亂完全一致!”他聲音發(fā)緊,“病情復發(fā)?還是……有人在誘發(fā)舊癥?”
他猛地抬頭看向虞嫵華:“昭陽美人,您是否也……”
虞嫵華蜷縮在床角,披著狐裘,雙眼紅腫,淚水漣漣卻不肯出聲。
她只是搖頭,顫抖著抱住膝蓋,像一只被暴雨打濕的孤鳥。
“我不疼……”她終于開口,聲音細如游絲,“可我怕……怕他們再燒旗……怕沒人聽見我說的話……”
她抬起手,似想抓住什么依靠,指尖幾乎碰到蕭玦的衣袖,卻又怯怯地縮回。
那一刻,整個西閣仿佛都靜止了。
蕭玦站在榻前,黑眸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