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已派快馬沿官道反向急查,剛收到白云山附近驛丞飛鴿傳書……三日前,老將軍曾路過白云山下清泉寺,四殿下趙璜正在寺中養(yǎng)病,正欲回京,老將軍便同四殿下一起啟程返京!”
四殿下……趙璜?
那個病秧子四皇子,他不是應(yīng)該在京城王府里咳血等死嗎,怎么跑到白云山那荒郊野嶺的破廟里“靜養(yǎng)”去了?還“正好和我爹一起失蹤?
“說下去!”趙珩的臉色已經(jīng)陰沉得能滴出墨來了。
“據(jù)驛丞言,老將軍與四殿下離寺當(dāng)日午后……白云山主峰突發(fā)罕見大雪崩,聲震百里,瞬間掩埋了山腳官道十余里,道路徹底斷絕,至今……至今未能疏通,老將軍一行……連同四殿下……恐……恐遭不測!”
我爹……還有那個病歪歪的趙璜……被埋在了冰雪之下。
我呆呆地坐在圈椅里,這段時間和齊震山的相處,我在內(nèi)心深處早就把他當(dāng)成了我的爹。
“趙璜……他何時去的白云山,誰準(zhǔn)他離京的,為何偏偏是齊震山路過的白云山?!?/p>
對啊,太巧了,巧得讓人脊背發(fā)涼!
“立刻備馬!點(diǎn)齊府中所有親衛(wèi),帶上精通山地搜救的老卒和所有能用的破冰、掘進(jìn)工具。通知京畿大營,調(diào)一營工兵,帶上火藥,白云山下集結(jié)!”
“王爺!大雪封山,雪崩之后更是兇險萬分,余震不斷,此時進(jìn)山,無異于……”
“本王親自去!”趙珩厲聲打斷陳鋒的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齊震山生是我大胤的鎮(zhèn)北柱石,死也得給本王從雪里刨出來,至于趙璜……”他眼中寒光一閃,“他最好祈禱自己還喘著氣!”
“是!”陳鋒領(lǐng)命,轉(zhuǎn)身就要沖出去。
“等等!”我?guī)缀跏羌饨兄鴱囊巫由蠌椘饋?,“我也去,帶上我!?/p>
我不能待在這里,一分一秒都不能等,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要親眼看到。就算只剩下一片殘甲,我也要把他帶回來!
“你去?雪崩之后危機(jī)四伏,隨時可能再次塌方,你去做什么,添亂嗎,留在府里!”
“我不會添亂!”我急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我會騎馬,我保證絕對聽指揮,讓我跟著去,趙珩,求你了!”
我顧不上什么儀態(tài),幾步?jīng)_到書案邊,隔著那片刺目的血與墨,死死盯著他的眼睛,無比執(zhí)拗,“那是我爹,活要見人,死……死要見尸。我不能在這里干等著,我會瘋的!”
趙珩看著我通紅的眼眶,看著我臉上毫不作偽的驚惶和深入骨髓的焦急。
就在我以為他要再次厲聲拒絕,甚至可能直接讓人把我鎖起來的時候……
“一炷香。換衣,束發(fā),穿厚實(shí)靴子。府門外見。敢誤了時辰,或者路上添半點(diǎn)亂子,本王立刻派人把你捆回來!”
他懂我!他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安分待在王府,知道哪怕他鎖了我,我也絕對會想盡辦法偷溜出去!與其讓我一個人莽撞地跑出去死在半路,不如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好,一炷香,絕不添亂,我保證!”
我再沒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就朝門外狂奔,一邊跑一邊嘶聲喊:“春杏,快,拿我的騎裝,最厚的那件,靴子,快!”
王府正門前的空地上,火把獵獵,將沉沉的夜色撕開一片刺目的光亮。
數(shù)十名精銳親衛(wèi)已集結(jié)完畢,人人披甲執(zhí)銳,馬鞍旁掛著鐵鍬、繩索、藥箱。
趙珩已換上了一身玄色勁裝,他微微低著頭,似乎在聽陳鋒低聲快速匯報著什么。
我裹緊了身上厚實(shí)的玄色騎裝,頭發(fā)也利落地束成了高馬尾,腳蹬硬底鹿皮長靴,快步跑了過去。
“王爺,我好了!”我喘著氣在他身后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