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州的情況卻不是那么好。戴家上下已經(jīng)明白了一點,西凌和東平到底誰能夠統(tǒng)一大陸的矛盾越來越尖銳,云州一直以來的獨立變得越來越不現(xiàn)實了。北遼雖然實力遜色了不少,但也有吞下云州來壯大自己,讓自己能夠在逐鹿天下的大勢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意思。雖然三國之間的過境貿易還在支撐云州的經(jīng)濟大局,也補充著云州上下的日常所需。但由于東平、西凌兩國一邊打仗一邊互相刺探刺殺,一邊卻允許并且保護商隊的正常交往,云州的中間貿易地位對于東平和西凌兩國越來越不重要了。
過去兩年里,云州在馬匹貿易上的稅收占據(jù)越來越大的比例,在馬匹貿易的總量并沒有太大增長的情況下,這是值得警惕的變化。而由東平和云州向來比較親厚,云州內部索性并入蒸蒸日上的東平的呼聲,也越發(fā)猛烈了。在這次西凌、蠻族和北遼的不約而同地異動的巨大壓力之下,戴家內部有相當多地人提出了向東平借兵,然后在戰(zhàn)后,云州并入東平。他們知道。大戰(zhàn)之后,戴家引以為傲的鐵云騎可能會灰飛煙滅,數(shù)百年來維持云州安定獨立的諸多大家族的實力可能會大大地受損,但唯有這樣才能讓東平安心接納云州,才能以犧牲作為云州諸大家族的投名狀,才能以血與火中與東平大軍并肩作戰(zhàn)的情誼,以云州人從來不缺乏的勇氣來贏得尊重與重視,才能讓云州成為東平可以看重。可以倚賴地爭霸天下的棋子。而戴家的人最希望能夠借助的力量,就是現(xiàn)在由戴云執(zhí)掌著的,被譽為天下第一軍的血麒軍。
血麒軍的騎兵部隊的所有馬匹,和戴家地鐵云騎是一樣的。而血麒軍哪怕是拉車用的馬匹,都比云州的二線部隊的騎兵強。原本,戴家在將那么多好馬分批賣給財大氣粗地血麒軍的時候還擔心由于水草的問題,這些馬匹在東平可能要比在云州退化那么一些,世家子弟不少的血麒軍。恐怕也不能將一些好馬地能力充分開發(fā)出來。沒想到的是,血麒軍的確沒有條件在東平找到適合那么大批戰(zhàn)馬的天然水草牧場,但是他們卻有的是錢準備上好的豆料。血麒軍中的重要將領寵愛著的馬匹,比如池雷地坐騎“奔雷”甚至偶爾還能吃到方糖。雖然云州因為東平哪怕削減國內有些地區(qū)的食鹽供應也要竭力保障而從來不擔心食鹽的問題,可方糖?那就有點太奢侈了。
血麒軍的訓練周密而科學。訓練量大,訓練手法多種多樣,對于軍隊相關的學科有了極大的帶動。戴云自己也早就承認,血麒軍在成軍一年的時候。綜合裝備、訓練、士氣、指揮藝術方面的各種因素,戰(zhàn)斗力就已經(jīng)超過鐵云騎了。而在經(jīng)過實際戰(zhàn)火磨練,經(jīng)過越來越有針對性,越來越科學嚴格地訓練,又得到東平朝野上下地一致的關注和重視,這支有史以來最燒錢地部隊的戰(zhàn)斗力,比起鐵云騎強了不是一點半點。血麒軍的目標早就不是攻必克,守必堅。而是在達到同樣戰(zhàn)果的情況下,盡力減少傷亡。
而讓戴家現(xiàn)在執(zhí)掌軍隊的幾位中堅將領尤為開心的是,縱然在這樣一支“天下第一軍”里,從開始成軍一直到現(xiàn)在,戴家的優(yōu)秀子弟戴云,以一個女子的身份,穩(wěn)穩(wěn)坐在最高指揮官的位置上,沒有絲毫動搖。
隨同信使送來的各種情況簡報文書而來的。還有戴云的一封私信。戴云毫不諱言云州的情況惡劣。惡劣到了家里居然在這批送來的婦孺里加上了她的最小的弟弟,現(xiàn)在才十五歲的戴疾。這個小弟在當年戴云來到丹陽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鐵云騎里跟著打仗了。那時候他還只有十二歲,現(xiàn)在卻反而被踢了出來,在兩位資深的家族護衛(wèi)的挾制下毫不情愿地來到了丹陽,戴家想要為家族留一點骨血的意圖昭然若揭。從云州北方一路到丹陽,戴疾不知道多少次想要私逃回鐵云騎,幸好那兩位家族護衛(wèi)實在是警覺性高,而又武力高強,才沒有讓戴疾得手。
戴云請求葉韜能夠允許將年齡不夠格的戴疾收入血麒軍,在現(xiàn)在由葉韜負責的新兵營里待下來,讓葉韜幫著管束。戴云也透露了她準備回云州看看的想法,她將帶一百騎兵護衛(wèi)去云州,而在她離開的那段時間里,血麒軍將暫時交給太子談瑋明執(zhí)掌,由原先從血麒軍調入禁軍的邱浩輝督軍。
葉韜對于幫著戴云教育弟弟這種事情不太感冒,但還是同意了下來,回信讓戴云直接將戴疾送入鄒霜文所部,他將在近日去血麒軍新兵營視察。對于戴云來說,這未嘗不是一種讓葉韜幫扶一把戴家的請求。戴云雖然統(tǒng)領著血麒軍,但她的心一直在牽掛著遠在云州的戴家的親人們。在東平,她不能去請求國主談曉培來照顧戴家,因為她知道,作為一個國主,這樣的承諾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雖然她同樣和各個世家子弟交好,但這些人地位畢竟有限,他們背后的家族到底是將以子弟杰出著稱的戴家當作朋友還是當作威脅,還是兩說。而葉韜,已經(jīng)是總督,即將是駙馬,又沒有家族勢力的考慮,才是最好的選擇。
戴云急匆匆地離開了丹陽,而問題少年戴疾則被送進了鄒霜文的兵營里。就在戴疾進入血麒軍新兵營的第一天,便在鄒霜文面前大放厥詞,結果被關了兩天禁閉。禁閉結束那天正好是一輪和禁軍以及城衛(wèi)軍的比武,正好輪上比試騎射功夫,戴疾大放光芒,結果比武結束后又胡說血麒軍不過爾爾,被鄒霜文又關了兩天禁閉……
戴疾固然不忿,已經(jīng)看在戴云的面子上很是克制的鄒霜文也頭痛得很。寫信來讓葉韜指示,到底如何處理此事。
原本,葉韜以為以血麒軍的環(huán)境和體制,哪怕原先再傲氣的世家子弟,都會乖乖聽話,受一段訓練自然會明白血麒軍的與眾不同之處,沒想到卻遇到了戴疾這種從一開始就存了偏見的家伙。葉韜的身體恢復得不錯,出行一下倒是不妨,也就讓畢小青去安排行程了。但葉韜也沒讓鄒霜文太難做,他知道以新兵營現(xiàn)在的水準,肯定不能讓戴疾服氣,讓鄒霜文帶著戴疾,順便叫上禁軍所部卓顯晨以及溯風鎮(zhèn)城衛(wèi)軍張訓勇一起去血麒軍本部。這個時節(jié)正好趕上血麒軍的春季合練和大比武。這樣的盛況錯過了實在太可惜了。
“操典?學什么狗屁的操典,操蛋吧?!边M入久違了的血麒軍大營不久,就能聽見戴疾精力充沛的聲音了。葉韜眉頭皺皺,沒說什么。在血麒軍的大營,敢這么說話,要不是他是戴云的弟弟,估計直接就被拖出去打了。
“葉韜,你可來了。身體好了嗎?”迎上來的卻是太子談瑋明,他立刻阻止了葉韜要按照見太子的禮節(jié)行禮的動作,托著葉韜,說:“姐夫……少來這套了,哈哈哈,知道你不喜歡這套?!?/p>
葉韜也不推脫,笑著說:“身體沒什么大問題了。”
又聽得營房里傳來一陣咒罵,談瑋明笑了笑說:“精神真是好,吵了有一個時辰了。不愧是十二歲就從軍,這嗓子至少是練出來了?!?/p>
葉韜嘿嘿一笑,說:“進了血麒軍,還怕他那脾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