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一看她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無一不紛紛搖頭的,根本不信她一個十五歲的女娃子會坐堂看病,倒是有兩家醫(yī)館聽說錦卿學(xué)過三年醫(yī),有意讓錦卿來做學(xué)徒,可做學(xué)徒是只出力不給工錢的。
當(dāng)學(xué)徒錦卿是不愿意答應(yīng)的,她還有家人要養(yǎng)活,而且自認自己水平不差,只是不是每個大夫都像汪祁昌那樣肯幫助她的。連找了兩三天,都沒有結(jié)果,錦卿嘴上不說,可心里也在暗暗著急。
徐斌早就出去找了份給糧店扛麻袋的力氣活,一天下來能賺個二十個錢。一家人的生計暫時是不愁了,可錦卿心里清楚,這活是個苦力活,徐斌雖然不說,錦卿也瞧的出,一天下來,徐斌累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錦卿哪好讓一家人的生活都壓在徐斌身上,心下一橫,把之前做鈴醫(yī)的行頭又收拾了起來,重新?lián)u鈴走街串巷。她之前既然能撐起鈴醫(yī)這個行當(dāng),如今有了師父三年來的教導(dǎo),還怕什么。
京城里的人自然比朱家村的村民富裕的多,看病也不在乎花些小錢。錦卿一個小姑娘說話做事都討喜,收錢不多,漸漸的也同城西這片的居民混熟了,還有不少人專門把親戚接過來讓錦卿診治的。
除了城西,錦卿并沒有去過其他地方,這也是徐斌叮囑過她的。錦卿自己也悄悄觀察過,城西這塊并不是什么有錢人住的地方,而那些地段好的區(qū)域,都有不少大藥鋪,她一個小姑娘貿(mào)然闖入別人的地盤搶生意,怕是要遭人驅(qū)趕的。
劉嬤嬤也沒閑著,把后院里的地刨了一遍,種上了菜,錦知在家?guī)蛬邒叻N菜,沒事就安靜的坐在屋里念書。
這樣過了十來天,錦卿覺得日子安定下來了,盤算著現(xiàn)在吃飯不用發(fā)愁了,之前攢下的銀子還有一些,便想送錦知去學(xué)堂。
劉嬤嬤托鄰居大嬸打聽了幾天,得知城西一個姓武的夫子開的私塾收的束脩最少,一年只要三兩銀子,便和錦卿歡歡喜喜的領(lǐng)著錦知去了。
等見了那武夫子,錦卿就后悔了,武夫子看他們?nèi)舜┑囊话?,臉色上就有些不好看,背著手昂著頭,說話都是帶著一副高高在上的酸腐語氣。
城西屬于貧民區(qū),很多孩子都是上著上著就不再去私塾了,武夫子為了避免束脩上的糾紛,規(guī)定束脩都是一個月一交,這也讓錦卿松了口氣,暗地里盤算,等家里情況好一些,一定要給錦知換一家學(xué)堂,絕不在狗眼看人低的武夫子這里上學(xué),免得對錦知有什么影響。
只是讓錦卿疑惑的是,她走街串巷的時候,總有兩三個小孩子悶不吭聲的跟在她身后,保持著一定距離。她走到哪這些小孩子跟到哪里,也不跟她說話,錦卿覺得奇怪,但看他們也不是來鬧事的,便沒搭理他們。
等到半個月后,錦卿搖著鈴鐺走到了一個小巷口時,冷不防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蹦到了錦卿面前,揚著頭,叉著腰,架勢十足的問道:“你是哪路人?吃哪行飯?做哪行事?”
跟在錦卿身后的兩個小男孩看到了這個少年,火速奔到了他的身后,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叉腰看著錦卿,跟左右護法一般。
錦卿頓覺嘴角抽抽,這男孩的架勢,十足的“古惑仔”??!
攔路的男孩個子只到錦卿的xiong口,眼睛生的小,可兩條眉毛倒是又黑又粗,像毛毛蟲一般,活脫脫的把眼睛給遮的更小了。
錦卿強忍住笑,畢竟是在人家地頭上,錦卿又不是和他來搶地盤的,俯身摸了摸他的腦袋,像哄錦知一般,好聲好氣的說道:“我叫顧錦卿,是個大夫,眼下家里遭了難,便和家里人到京城里來討碗飯吃?!?/p>
濃眉小男孩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我派手下跟了你好多天了,看你倒也不像是個壞人,總要問清楚我才放心。”
“那實在是辛苦你了,千萬別累壞了?!卞\卿忍不住又要嘴角抽抽了,原來濃眉小少年還兼職了城西的保安主任。
“不客氣不客氣,我們是長安城的游俠兒,要除暴安良,行俠仗義!”濃眉少年一聽錦卿說這話,立刻笑逐顏開,拍著xiong脯自豪的說道。
錦卿笑的尷尬,這孩子性子倒是純真,倒讓她覺得不好意思了。
這時小巷背后走出來一個高壯的少年,看起來跟錦卿差不多大,一巴掌拍到濃眉少年的后腦勺上,罵道:“真是笨死了,這丫頭是在拐著彎罵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