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瓶在我手心里握得發(fā)燙。
下午三點,病房門被用力推開。
媽媽站在門口,臉色白得像紙,眼睛紅腫。
“你爸死了?!?/p>
四個字,砸在病房寂靜的空氣里。
我看著她,沒說話。
安眠藥已經(jīng)在我胃里溶解,世界開始變得輕飄飄的。
“昨天下午在單位值班室,心梗?!?/p>
我張了張嘴,喉嚨發(fā)干:
“怎么……怎么會……”
“累死的?!彼驍辔遥?/p>
“打三份工累死的。為了給你攢錢裝假肢,為了付你的醫(yī)藥費?!?/p>
她走到窗邊,背對著我。
“你爸走的時候,口袋里還裝著這個月的工資條?!?/p>
她的聲音開始抖,但她在極力控制:
“明珠,你爸到死都在記著給你買假肢?!?/p>
我握緊藥瓶,塑料發(fā)出細微的咯吱聲。
她聲音突然拔高:
“可你呢?我告訴你你爸死了,你就這個反應(yīng)?”
“媽……”我想解釋,但藥效讓思維變得遲鈍。
“別叫我媽!”她猛地后退一步。
“蔣明珠,你爸為了你累死了!你連哭都不會哭一聲嗎?”
我看著她扭曲的臉,看著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我想說我在哭,只是眼淚流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