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螻蟻尚且偷生,塵泥亦能筑城,天命如枷鎖,但枷鎖之下,仍有千萬雙手,在黑暗中撕開裂隙,讓那一縷縷微光,照見永恒不屈的靈魂。”
月兒嬌軀微顫,如遭雷殛,她驀然投首,秋水般的眸子灼灼凝向洛商,她的眼底似有星辰迸濺:“是啊,出身寒微何曾為恥?這世道縱有千重枷鎖,又怎能鎖住刃尖一寸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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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翻地覆
洛商朗聲長笑,聲如清泉漱石,又似松濤過澗:“若有一日,你忽覺掌中可斬滄溟,不知意欲何為?”
月兒眸光一凜然,聲音陡然堅定:“我定要將這南域攪個天翻地覆,讓那些所謂的高門貴胄,讓他們所求的長生皆如夢幻泡影。”
洛商朗聲一笑:“哈哈哈,好氣魄!”
海風輕拂,碧空如洗,遠處的海面泛起粼粼波光,忽有幾頭銀鱗海獸破浪,在海面吐出一串氣泡,又迅速的潛入了深海之中。
“洛大哥”月兒忽然昂首,眸中似有潮汐翻涌,那汪清透的眼底沉淀著整片星海,她指尖無意識的揪住褪色的衣角,細瘦的手腕上還殘留著昔日采珠被珊瑚劃出的傷痕。
“你能否”聲音輕得像擱淺的貝類吐出的最后一串氣泡,“帶我一起離開這里?”
洛商一怔,望著她楚楚動人的目光,一時竟難以拒絕:“并非我不愿”他斟酌著措辭,“只是我正要返回西域,那里風沙漫天席卷,生存環(huán)境極度惡劣,且此去路途艱辛,怕你吃不下那個苦?!?/p>
“只要洛大哥愿意,無論多苦,月兒必定生死相許!”洛商微微一愣,月兒意識到自己失言,臉頰一片緋紅的同時,急忙驚慌的解釋道:“生死相隨,是生死相隨!”
“生死相許!嘿嘿嘿”飛廉坐在一旁捂著嘴,笑得前仰后合。
“你這猴頭”
洛商狠狠瞪了飛廉一眼,那金毛猴子這才有所收斂,但仍忍不住擠眉弄眼,月兒聽不懂獸語,只當猴子在吱呀亂叫,可看著洛商的神情,隱約猜到猴子是在調侃自己,頓時羞得耳根通紅。
“可是,西域并沒有你的兄長啊。”
“活著,才有資格談往后?!彼﹃鴴煸陬i部的半枚玉片,“我堅信,山海自有歸期,風雨彩虹,有緣必會相逢?!?/p>
“好吧?!甭迳趟闪丝跉?,望著月兒說道:“我先帶你到附近的城鎮(zhèn)安歇,至于往后是去是留,全憑你自己的決斷?!?/p>
“嗯!多謝洛大哥?!痹聝貉壑蟹浩鹦老驳墓饷?。
洛商忽而愁眉道:“圣泉仙宗此番折損慘重,必不會如此善罷甘休?!彼h處的海面,“黑鱗司南犬天性追蹤,此地不可久留,我們還是早些撤離為好?!?/p>
月兒點了點頭,說道:“離此最近的城鎮(zhèn)是天水城,那里萬商云集、魚龍混雜,是南域最具盛名、最為繁榮的城鎮(zhèn)之一?!?/p>
“好,那就去天水城?!?/p>
月兒將爹爹的骨灰,同娘親一樣灑在了怒濤礁下,怒濤礁依舊驚濤拍岸,依舊藏滿了海獸,依舊陽光潑灑,依舊海風習習,仿佛一切都未曾改變。
月兒稍稍整理收拾,轉身踏上了洛商的飛劍,初時她驚惶閉目不敢下望,只是牢牢的抱在洛商的后背,后來迅速適應,竟可張臂讓山風灌滿衣衫,也敢俯瞰萬丈山河,偶爾還會與蹲坐肩膀的飛廉嬉笑玩耍。
看得出,她很享受御劍乘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