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娜再一次與路德逃向王都,她當然可以現(xiàn)在就抓住薇嵐審問,但更讓她擔心的是利維以及王都的狀況,因為,他手下一定還有其他人協(xié)助。她沒時間等皇家車隊慢悠悠地回到王都,必須迅速返回,然后進行調(diào)查和清算。
奈娜和路德都不止一次走過這條路,因此知道只要他們速度夠快,且僅進行必要的最少的休息,就可以在叁天內(nèi)回到王都。
他們在冰寒的夜色中沿著大道策馬疾行,兩旁是茂密的杉樹海,即使在冬天也頑強地伸展著自己的枝葉,月色灑下來,在樹木的空隙間投下幽藍色的光束,顯得鬼魅萬分。
天快亮時,他們以及身下的馬都明顯感到疲憊,于是兩人決定停下來休息和小憩一段時間。他們進入杉樹林之間,找到了一塊空地,那空地上布滿了枯葉,雖然有些濕噠噠的,但踩起來時仍會發(fā)出沙沙的、脆脆的聲響。
路德去找了一些干木材,在空地中央生起了一小團火。奈娜靠過去烤了烤手,才感覺那種渾身僵硬的感覺有所緩解,但身體的血液一旦開始流通,劇烈的頭痛又開始發(fā)作了,她低下頭,臉痛苦地擰在一起,捂住額頭。
“怎么了?”路德立刻緊張地問道。
她嘆了口氣,“沒事,最近我總是頭痛,大概是擔心的事情太多了?!?/p>
“姐姐,我?guī)湍惆匆幌掳伞!甭返抡f著,站起來要朝她走來。
然后,奈娜看見了一生都無法忘懷的景象。
一種力量,非自然的,像是風,但更加猛烈;像是戰(zhàn)場上飛來的矛或者箭,但無形。那力量從路德身后飛速席卷而來,他甚至沒有反應(yīng)的時間,腹部的一半便爆裂開來。
血,像雨,混合著他的肉與碎裂的內(nèi)臟噴灑在她的臉上和身上,奈娜瞪大了眼睛,甚至失去了尖叫的能力。路德就這樣輕飄飄地向前倒下,奈娜頭腦一片空白,一把抱住了他的身軀,他仍然比她重的多,她不得不努力撐著,才不讓自己連同他一起徹底倒在地上。
薇嵐的身影出現(xiàn)在空地的另一頭,她穿著黑色的斗篷,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像一尊沉默冷酷的雕像。
奈娜幾乎感覺自己也失去了知覺,不得不大口喘著氣,讓寒冷而血腥的空氣灌入自己的口鼻,以便恢復(fù)一些神志。她慌張地低頭去看路德的情況,看見他在她懷里抽搐,而血色正肉眼可見地在從他的臉上消失,她慌張地把視野所及的鮮紅色的東西全往他身上的那處缺口塞進去,那些不知道是腸道還是什么的內(nèi)臟。
“路德,快用法術(shù),快用法術(shù)……”她對路德反復(fù)重復(fù)著,幾乎像是祈求他一樣,但他似乎根本聽不見,只是那樣空洞出神地盯著她。
“陛下,沒用的,他的修復(fù)法術(shù)只針對一定程度的傷勢,”薇嵐平靜地說,“但是我并沒有直接選擇的要害,所以你們還有時間告別?!?/p>
“那還真是……謝謝……你……”奈娜咬著牙說,渾身都在顫抖。
薇嵐當然知道她這句話是諷刺,但她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其實,我對您本人頗有好感,也并不討厭路德大人,但是他想必做了什么冒犯利維殿下的事情,不然殿下不會強調(diào)一定要我提前殺了他?!?/p>
她就這樣大方地承認,她的確是為利維效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