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我們兩個活著的時候能考慮的事情了?!彼f。
兩人相視一笑,其中蘊含著身為君主的人才能有的心照不宣。
“奈娜,我覺得你會喜歡我的國家的。剛才你引用的那首詩,提到了一座古代的棕櫚城,那指的應該是蘇塞帝國境內的一座歷史悠久的綠洲城市。”
“原來如此,”奈娜恍然大悟,“我們的詩學家一直對如何解讀那句話爭論不休?!?/p>
他盯著她,神情認真,“有機會的話,去我們那里看看吧。我指的不是那種外交式的訪問,而是像我之前游歷你們的國家一樣,去慢慢探索了解。”
“……嗯,也許有一天會有機會吧?!?/p>
奈娜別開了頭。她確實有很多想要去的地方、想要做的事情,但現(xiàn)在,她將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這個國家,放棄個體的自由,成為一具容器,而之前那些幼稚而理想化的承諾,權當少女時代結束前的最后一絲妄想。就像年長的人們會感慨的那樣,年輕的時候,人總是有很多想法,但最后,命運依舊是命運,它會以其神秘的方式運作著。
“對了,我們還有一個十分引以為豪的領域――醫(yī)學――我自己對這方面也有所涉獵。雖然我們仍然不知道是什么讓你們的法師擁有那樣超出常理的能力,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濫用法術造成了他們的體內器官衰竭,”弗倫說著,從外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小瓶東西來,遞給奈娜,“算是我個人給你的小禮物,可以幫你的那位首席法師緩解他的癥狀,但是,要根治的話,他還需要親自去蘇塞首都,讓我們的醫(yī)師為他進行更為精準的移植手術。”
奈娜雖然不太能聽得懂他使用的一些詞匯,但還是非常驚訝,也感到由衷的高興。她接過那瓶東西,十分鄭重地向他道謝:“謝謝你,弗倫。”
他對她微微一笑,用她聽不懂的蘇塞語輕聲說了什么,然后再用斯卡語問她:“那么,要一起回宴會廳嗎?”
奈娜慢慢搖了搖頭。
“不,請原諒我不能陪同,我要……去做一件事?!?/p>
對,有一件事,她非做不可,再不做就太遲了。
――――――
奈娜獨自回到政務廳。她派人去請希克斯過來,然后又在侍從努力掩飾著驚訝的神情下,主動要了一杯苦艾酒。
第一次向男人求婚,難免有點緊張,她需要壯壯膽。
等待??怂箒淼臅r間里,奈娜開始思考婚姻究竟是什么。她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現(xiàn)在想來,她其實對這東西毫無概念。
所以,婚姻是不切實際的神圣理想?是協(xié)同合作?還是遠古時代某個邪惡的家伙想出來的以一夫一妻制詛咒愛情的方式?
奈娜突然想到了伯塔。這段時間,她一直避免讓自己想起他的名字,刻意把他模糊成一個灰色的影子,可現(xiàn)在,她還是想起他來了,他的臉如此清晰地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
她一把抹掉眼角的淚水,對著墻上父親的畫像舉起酒杯――她對兩人童年的相處毫無記憶,可他為了愛情丟掉了國家和人頭,想必是可以理解她之前的那些可笑妄想的吧?
有人在敲門,于是她輕聲對畫像說出致辭,仰頭喝光了那杯散發(fā)著濃郁的茴香味的綠色液體,任由劇烈的灼燒感麻木掉心臟的疼痛。
“致……愛情,父親?!?,"chapter_title":"葬禮競技場(十)致……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