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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競技場（二）現(xiàn)在，我是一具尸體（第2頁）

奈娜點點頭，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伊奧和艾契聽了也都認為可以一試，于是立刻派人傳下指令，讓法師們后撤至安全地帶，靜等下一步指示。

而就在這時，身后道丁村的方向突然傳來馬蹄聲和叫喊聲，指揮臺上的所有人都猛地回頭，隱約看見一隊手持火把的騎兵自附近的森林里沖出來，像席卷過原野的一團火焰，他們俯在馬脖上，躲避著駐扎在后方的斯卡士兵的箭支。奈娜站起身，拿石英透鏡觀察了片刻，確認了這些人的確是蘇塞騎兵，而且是直接奔著摧毀軍糧車而去的。

艾契有些緊張地提醒道：“陛下，蘇塞人在將那兩個安息火器具往主戰(zhàn)場的方向移動?！?/p>

等了那么久才用上，就是為了這個時刻。

這不是奈娜第一次在戰(zhàn)場上遇到這種左右為難的情況，她已經(jīng)遠要比曾經(jīng)果斷許多，只是快速思考了片刻就做出了決策：“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暫緩主戰(zhàn)場的攻擊，還是繼續(xù)按原計劃進行吧。”

斯卡人的道路系統(tǒng)發(fā)達，因此軍糧運輸也十分高效，一天之內(nèi)就可以補上新一輪的儲備，所以總的來說，這雖然會是一筆重大的損失，但還不至于不可以接受。

伊奧朝奈娜的方向偏過頭去，“陛下，我有一個提議：我們的大弩弓雖然能穿過蘇塞士兵的盔甲，但是不如先繼續(xù)用威力更弱的弓箭來進行遠程攻擊，引誘他們派重甲步兵出擊，一旦地面化為泥地后，這些步兵的行動就會變得極其艱難，從而給予我們更多優(yōu)勢?！?/p>

在蘇塞人帶著安息火出現(xiàn)之前，弩弓和投石機就是人們所知道的威力最強大的遠程武器，但即使是現(xiàn)在，斯卡弩弓也仍然有穿破蘇塞人的護甲的能力。

伊奧提出的，確實是個好辦法，奈娜贊許地點頭道：“可以?！?/p>

說完，她看了眼伊奧，發(fā)現(xiàn)他臉上都是雨水，紫色的長袍也浸濕了一半，重重地壓在他的肩膀上，顯得人格外憔悴。她有些擔(dān)心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詢問：“你身體還好嗎？要不要回帳篷休息一下？”

雖然他仍然抗拒和她進一步交心，更別提告訴她兩人的過往，但自從那場意外的慶生之后，她對伊奧的態(tài)度軟和了很多，不再是曾經(jīng)那樣完全公事公辦的模樣。

兩人成年后，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觸碰他，伊奧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垂目道：“謝謝您，女王陛下，我沒事。”

奈娜“嗯”了一聲，注意力又回到面前的戰(zhàn)場上。新的命令再次被一層層傳達下去，弓箭手和輕甲兵們紛紛上前就位，而蘇塞人確實上鉤了，他們派出了重甲步兵，在安息火的護送下，穩(wěn)步前進。

意識到即將有大批斯卡士兵會成為他們戰(zhàn)爭策略的犧牲品，奈娜有些不忍心看，但還是逼迫自己不要移開視線。很快，斯卡士兵就進入安息火的射程范圍內(nèi)了，他們的身體在戰(zhàn)栗，卻不能后退，只能繼續(xù)用喊叫的方式壓抑內(nèi)心的恐懼。第一波安息火來了，宛如雷鳴，人們的殘肢被甩向天空，然后是第二波、第叁波……一片尖叫聲。

就在這最恐怖的時刻，后方的法師們突然齊齊蹲下身，將手貼在潮濕的地面上，然后，人們見到了一個難以忘懷的景象――地面上的雨水突然快速聚積起來，在什么力量的驅(qū)使下微微晃動著，耀眼如鏡面，交織著紅艷艷的血，而道丁平地上原本似乎堅硬而不可摧的土地，很快化為難以行走的泥濘。

蘇塞人此刻一定已經(jīng)意識到了斯卡人的計謀，但現(xiàn)在后退，太晚了。為了躲避箭支，他們?nèi)匀徊坏貌焕^續(xù)戴著厚重的頭盔和護甲，踉踉蹌蹌地前行。

就是現(xiàn)在。

戰(zhàn)場上的斯卡傳令官全部舉起旗幟，大聲吼道：“前進！殺啊！殺??！”

隨著這句話響徹整個平地，全體斯卡輕甲兵們朝前沖去，他們的喊叫在平地上激起回聲。兩兵相接，護甲被刺穿，骨頭被砍斷，肉身被剁碎，后面的人踩著前面的人的尸體，如果兵器掉了，就拿手去掐對方的喉嚨、戳對方的眼睛；如果手被砍斷了，就拿腳去踢、甚至口水去吐。

……

雨很快就停了，但那天的戰(zhàn)斗繼續(xù)持續(xù)了很久。在灰色的泥地里，人們拼殺到窒息，空間和面孔都徹底消失了，直到再也分不清誰是誰。到最后，和所有戰(zhàn)役的終末一樣，只剩下寂與靜，蘇塞人的兩座安息火器具都被摧毀了，倒在迭起的尸體之間，像是某種造型古怪的紀念碑。

奈娜沒有回到軍帳中，仍然坐在指揮臺上，面無表情地聽著關(guān)于死傷人數(shù)的統(tǒng)計。利維說的對，站得足夠高時，數(shù)字很快就會失去意義，死了一個人，還是幾百個人、幾千個人，其實都差不多，但是面前的慘烈景象，她仍然忽視不了。

然后，蘇塞人再度派來了使者。這次，他神情恭敬肅穆，帶來的不再是挑釁，而是一封小小的信函，用暗紅色的蠟封住，上頭是冬青樹的圖案。

開戰(zhàn)之前，奈娜曾經(jīng)多次向蘇塞人送去國函，都未得到任何答復(fù)，因此這是她第一次直接收到來自這個神秘帝國的外交通信。

在眾人的緊張注視之下，她沉默著打開信件，只見平滑白凈的紙面上用黑色的墨水張揚地寫著一段話：

“尊貴的、智慧的、勇敢的弗倫阿斯特勒皇帝陛下，誠邀斯卡女王同意為期兩天的停火協(xié)議，并親自前來觀摩明日下午于蘇塞軍營中舉辦的――

葬禮競技會。”"，"chapter_title":"葬禮競技場（二）現(xiàn)在，我是一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