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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暗海（六）最后的貴族（第2頁）

“沒有我想要的?！彼皇沁@樣重復了一句剛才的話。

利維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在老城區(qū)游蕩了一整天，甚至一度忘記了進食。直到周身襲來秋季夜晚的寒寂，他才意識到夜色正在降臨，宛如黑色的幕布慢慢覆了上來。他站在老城區(qū)的觀景臺上，目送最后一道天光離開，眼見著襤褸的云絮在群星間糾纏穿梭，然后，在腦海里愈發(fā)清晰的尖叫聲之中，他再度想起奈娜的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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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娜恍惚地醒來，感到一只手正在她的臉上慢慢摩挲，還有熱熱的呼吸吹在她的耳旁。她下意識地以為是希克斯，一下警覺地向后撤，整個人從床上坐了起來。那只手收了回去，而奈娜這才看清那雙灰色而不帶感情的眼睛：是利維。

說來好笑，她竟然因為來者是他卻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松了口氣。

“你怎么進來的？”她靠坐在床上，擦了擦額頭上剛才驚出的汗水，問。

因為她的抵觸，?？怂共辉俸退黄疬^夜，但仍然把她囚禁在這里，嚴加看管。她雖然每天仍能照常收到政務文件并進行批示處理，卻不能踏出房間一步。她毫不懷疑，自己在羊皮紙上寫下的每行字，也都會經(jīng)他審閱，再被傳達下去。

利維坐在床邊看著她，渾身浸在銀色的月光之下，幾乎不像真人。

“和我當初如何逃離地牢一樣，用最古老也最快速有效的方式：賄賂?！彼卮鸬?。

“就像你賄賂了薇嵐一樣？”奈娜冷著臉問，腦中閃過不好的回憶。

“不，她是例外。你記得安蒂的女兒塞琪嗎？在進入法師部前，薇嵐曾經(jīng)做過她的貼身女仆，當年我查出這一點后，就幫她掩蓋了背景?！?/p>

“……怪不得，我總覺得對于一個法師來說，她做女仆的事情似乎來得有些太過熟練和周到?！?/p>

利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嗯，你記得你和塞琪在花神宮第一次見面時，她曾經(jīng)刁難過你嗎？那確實是出于嫉妒，但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薇嵐?！?/p>

奈娜反應了好一會，才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她訝異地問：“所以，你是說……塞琪和薇嵐彼此相戀，而你拿準了她們的這個把柄？”

“對，安蒂不可能忍受這一點，一直以來，塞琪也只是因為害怕被他發(fā)現(xiàn)，才假裝出一副仰慕我的樣子而已?！?/p>

想到那個明艷張揚的女孩，內(nèi)心實際上埋藏了這些秘密、恐懼和情感，奈娜感到無比唏噓，最后嘆了口氣說：“被人們所承認的倫理……真的就合理嗎？”

利維的嘴唇微動，然后垂下了眼，輕聲說：“我不知道?！?/p>

奈娜看見他的反應，意識到他是聯(lián)想到了他們兩個的兄妹關(guān)系，一下也感到有些尷尬，于是立刻把話題轉(zhuǎn)移開來：“所以，你今天來是想做什么？該不是因為快要永遠離開了，所以想來找我懺悔自己做過的混蛋事吧？”

利維搖頭，“我不會懺悔，但的確感到后悔。我后悔當初沒有親手殺了你，在確保你死了后，再殺了自己，那樣的話，我們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

“像現(xiàn)在哪樣？”

被遺棄。

被遺棄在這鐵石心腸的世界上，注定走向分離。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本該永遠相依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