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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之都（七）幾乎像是蓄意勾引（第1頁）

從小，奈娜就一直想要見到真正的王宮，在利維灌輸給她的認(rèn)知里，這是她真正的家，所以那時她常常問他王宮是怎么樣的，而他只是回答說，總有一天他們會一起去看。

當(dāng)然，這只是他說過的諸多謊言中的一個。

今天，她如愿以償來到了這個地方，這座建筑比她想像中還要宏偉、瑰麗，但早已不是她心之向往，而是一座她自愿踏入的華麗囚籠。

貴族宴會的流程和注意事項(xiàng)，她當(dāng)然都在禮儀課上學(xué)過。事實(shí)上，她甚至依舊可以流利地背出那些愚蠢的舞蹈口訣――“巴斯叁拍，踮腳輕旋；阿爾曼德，左前右前；布蘭爾舞，雙步躍環(huán)……”有時利維會來看她練習(xí)，她便穿著舞蹈用的粉色軟墊鞋，惴惴不安地為他表演完一整支舞曲，然后期待他肯定的眼神。當(dāng)他那天心情不錯的時候，就會過來摸摸她的頭，但即使這樣，他也從不真正直接地夸獎她。

現(xiàn)在想起來，許多事情早有征兆，只不過她當(dāng)時沒有理解這一切的能力。

心中有些絞痛的感覺，奈娜不愿再回憶下去，逼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當(dāng)前。她跟著伊奧來到宴會廳入口，兩位高揚(yáng)著頭顱的侍者為他們拉開沉重的大門。

如果不是里面現(xiàn)在站滿了人，這座廳堂想必是冷冰冰的，但此刻，燭火在幾盞巨大的水晶燈上搖曳，把一切都點(diǎn)亮起來，組成王國金字塔尖的貴族、官員與法師們穿梭在其中，讓整個地方看起來像一座巨大的蜂巢。

一切要么被高級的絲絨布覆蓋，要么就被鍍上了金色與銀色，彰顯著王室的富裕和尊貴。奈娜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禮服――這無疑是一條美麗至極的裙子，布料之間繡著無數(shù)微小的珍珠和水晶，像璀璨的銀河從她身上傾倒下來，使她也成為了周身這金碧輝煌的一部分。

出發(fā)前，伊奧曾上下認(rèn)真打量了她許久，然后表達(dá)了自己的贊許：“很不錯，是一條配得上由一國公主來穿的裙子。”

他想了想，又微笑著補(bǔ)充道：“說是配得上一國的女王也不為過?！?/p>

這樣的話讓現(xiàn)在的奈娜聽起來，倒有點(diǎn)像是刻意的諷刺。

“首席法師伊奧大人……”門口處宣報(bào)來賓的宮廷侍從不動聲色地瞄了奈娜一眼，“及其女伴。”

伊奧牽著她的手，與她緩步走下臺階，四面八方投來不少探尋的目光。王都的上流社交圈幾乎都知道新任首席法師為人輕浮、好色享樂的名聲，但還是第一次見他帶人參加這樣重要的場合，不禁都有些好奇奈娜的身份。人們紛紛上前來寒喧巴結(jié)，順便詢問他身旁的美人是哪個家族的淑女。

而伊奧只是嘴角帶著一絲微妙的笑意，答非所問道：“她可不是為我準(zhǔn)備的。”

詢問的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看向奈娜的眼神立刻就變得有些輕佻和不屑。

一番必不可少的觥籌交錯后，伊奧終于帶著奈娜在他們的位置坐下。首席法師身份高貴，座席也直接位于王座的下首，但國王似乎還在忙于什么事情，遲遲沒有出現(xiàn)。

奈娜腦子里想的事情太多，有點(diǎn)心神不定，一會在想等下見到利維時該如何表現(xiàn)，一會又在想有什么辦法把伯塔救出來，一會又想到了下落不明的至路德――她現(xiàn)在無從得知他的情況，只能安慰自己說他很聰明，也有足夠的應(yīng)變能力，應(yīng)該會沒事的。

時鐘指向八點(diǎn)一刻的時候，大門猛然打開，侍者只吹響了叁聲喇叭，管弦樂隊(duì)便立刻停止了奏曲，廳內(nèi)的所有人瞬間息聲，紛紛起身低頭。無需多作介紹，來者當(dāng)然是全王國內(nèi)最尊貴的人。

奈娜面無表情，和他人一樣恭敬地垂著頭。真到了如此接近重逢的時刻，她反而覺得意外平靜，恨意和怨憤都被掩蓋起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打起精神來，演好當(dāng)前的角色。

利維沿著宴會廳的中央走過，慶典日意外頻出，他今天的步態(tài)不免有些倉促，顯然是想要盡快打發(fā)掉這些漫長又無聊的宮廷儀式。他每路過誰，男人們便朝他鞠躬，女人們便屈膝行禮，一個個低聲叫他“國王陛下”。

沒有人敢抬頭看他。奈娜聽見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終于，華麗的衣擺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內(nèi)，然后，停頓了片刻，轉(zhuǎn)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