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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競技場（四）像性交過后無處安放的空虛（第2頁）

弗倫立刻站起身，奈娜在心中嘆了口氣，和他一同走下高臺。她發(fā)現(xiàn)這個蘇塞皇帝會經(jīng)常毫無征兆地做一些舉動，作為旁人，完全看不出這是他思忖許久的決定，還是純粹心血來潮的行為。

他們在眾人的密切注視下走到競技場的中央，奈娜忍不住觀察著那頭巨大的黑熊。此時，它橫倒在地上，緩慢而費勁地喘息著，瞳孔幽深、不帶感情，空氣中彌漫著獸血的腥味，其中還混合著一股隱約的熊麝香味。

奈娜忍住體內(nèi)翻滾的不適感，盡量用輕松的語調(diào)問弗倫：“那么，需要我怎么做呢？很可惜，我不具備剛才那位勇士的本事?！?/p>

這是典型的嘗試用玩笑化解尷尬場景的外交辭令，但弗倫并沒有回應(yīng)她，甚至沒有用什么表情回應(yīng)，他只是從金色手杖中抽出了什么，在她的愕然之間，將那東西塞進她的右手，然后高大的身體站到奈娜身后，手輕輕覆蓋上她的，包裹住，將她的手指引導(dǎo)向某個地方。

他的一系列動作流暢快速，奈娜幾乎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就感受到他突然握緊了她的手，在她的食指上猛然施力。有什么東西被他們按下去了，爆發(fā)出不可思議的驚人力量。一聲巨響，一股白煙，極度的震顫自手腕傳來，在奈娜的半邊身體里激蕩起一陣筋攣般的感受，而弗倫的另一只手微微搭在她的肩胛骨之間，恰似那只黑熊剛剛獲得致命一擊的地方，他就這樣為她抵消了那后力的反彈，而她不自主地向后倒去，像是主動掉入他的懷抱里。

但奈娜來不及想太多，她的心臟只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驚嚇而猛烈跳動著。

然后，一瞬間，只是一瞬間，弗倫的手移到了她的下頸部，狠狠收緊了一下，再迅速松開。他整個人后退了兩步，結(jié)束了兩人短暫的肢體接觸，回到了那種禮貌的距離。

奈娜這才意識到手里的那樣物品其實非常沉重，他這樣突然撤力，她一時間沒有拿穩(wěn)，差點就把這金燦燦的兇器扔到了地上。

好在并沒有，不然可就太丟臉了，奈娜幾乎懷疑他是故意的。

在她面前，那頭黑熊已經(jīng)一動不動，額間的圓孔里在流出更多的血液。

弗倫帶頭鼓起掌，這掌聲很快蔓延到全場。蘇塞人的號角也再次響起，葬禮競技會正式結(jié)束了。

奈娜的心臟還在狂跳，想要把手中那件神秘又可怕的物品還給弗倫。

“這是送你的禮物。”他拒絕了，這樣微笑著對她說。

――――――

離開蘇塞營地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了，人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今日的最后一絲陽光變得似有若無，周身冷得刺骨。

弗倫親自扶著奈娜將她送上馬。他的手修長而冰涼，沒有明顯的常年使用武器所留下的硬繭，貴族的手。他不是一個戰(zhàn)士，而是一個思考者、研究者。

“我其實并不怎么在意競技的過程本身，”他突然說，“我喜歡一切結(jié)束后的平靜，你能明白嗎？”

奈娜抬頭望向競技場所在的方向。那里現(xiàn)在空蕩蕩的，士兵們都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中，只有幾個人留在現(xiàn)場收拾殘局。熊的尸體已經(jīng)被處理好，可以吃的部位、不可以吃的部位與血淋淋的內(nèi)臟都被拆卸開來，分開迭放。

她想她明白。喧囂散去，一片平靜，只有血的傷痕，像性交過后無處安放的空虛，是文明對野蠻的摧毀和勝利。

她收回視線，盯著弗倫，從他的目光中讀出了一種渴望――他渴望她能理解他所說的那種感覺。

但她并不打算白白送給他這種滿足感，她的理解，可沒有那么便宜。

“伯塔，”她認真而冷靜看著他，“把我的伯塔還給我?！?/p>

他露出一個微笑，神情再度輕松起來。

“別擔(dān)心，他還活著，清醒且四肢健全，但我需要在停火協(xié)議結(jié)束之前先得到你的答復(fù)。明天見，奈娜?！?，"chapter_title":"葬禮競技場（四）像性交過后無處安放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