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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紀的黃昏下（六）一個孤獨而卑微的靈魂（第1頁）

清晨時分，一輛造型樸素的馬車微微搖晃著，駛過王都新城區(qū)的石板路，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響，最后停在了一棟米白色的兩層建筑外。身穿連帽斗篷的車夫跳下來，將梯子擺好，兩個高大的黑色身影接連從車廂里走出。

卡呂打開門的時候，表情并不意外。

“?？怂勾笕?，您還好嗎？”他微笑著說。

?？怂挂矊λ⑽⒁恍Γ昂芎?。你怎么樣？不得不說，你看起來精神很不錯。”

“從未如此好過。”卡呂說著，將希克斯和他身后的一名雅弗所人迎進房間里，后者迅速看了卡呂一眼，什么也沒說，眼神中滿是不帶掩飾的敵意。

?？怂棺跁蛷d內(nèi)，簡單打量了一下四周，“原來這就是你一直說自己晚年所想要購置的那種房子?！?/p>

被涂成白色的木梁，裝飾著彩繪玻璃的高窗，一切都是很典型的斯卡式居民建筑風格。壁爐上擺著各種各樣的不值錢的小玩意，其中有卡呂總是隨身攜帶的八孔豎笛，一片懷舊景象。

卡呂在他對面坐下，笑著說：“對，”

屋內(nèi)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熱食的香味，?？怂箚査骸霸谧鲈绮停俊?/p>

“是的，剛做好――香腸、烤面包和我昨天才熬成的樹莓果醬。雖然跟您在雅弗所地生活了那么多年，但還是最喜歡吃家鄉(xiāng)的食物呀?！?/p>

這句話說完，兩個人沉默了一會，最后還是?？怂瓜乳_口的，語氣比之前要更深沉嚴肅了：“卡呂，發(fā)現(xiàn)她出事后，你選擇去找伯塔而不是我，還將那些事情都告訴了她，我不能原諒你?！?/p>

卡呂平靜地回復(fù)道：“我知道，大人?！?/p>

他跟著?？怂购芏嗄辏浪男惺嘛L格，當然從一開始就很清楚自己那么做被發(fā)現(xiàn)后的下場。

?？怂钩砗蟮娜俗隽藗€手勢，那人將一個黑色布袋放在了他們面前的桌上，還順勢冷冷看了卡呂一眼。

卡呂盯著那團黑色，慢慢展露出一個微笑。他站起身來，對希克斯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您，?？怂勾笕恕Ｄ谝槐娖蛷闹羞x了我，教導(dǎo)我，給我識字的機會，還一直對我如此慷慨，我永遠感激您?！?/p>

他記得自己當年的樣子――出身低微，天生駝背老相，從記事開始就一直被身邊的人嘲笑和嫌棄，還是反復(fù)請求才在貴族家里找到一份在洗衣房打下手的工作。卡呂至今不知道?？怂巩敵鯙楹螘x中不起眼的他作為貼身侍從，就像不知道他當初為何第一眼就喜愛奈娜，這個男人，似乎有著最精準的直覺，能在一群人或東西中很快地挑中他所想要的。

?？怂乖俣瘸聊氯ァＫ麖囊婚_始就欣賞卡呂那平靜、歡快又不失分寸的品格，并不將他視作仆人，而是當作朋友甚至家人照拂的，所以現(xiàn)在這樣，他并不是完全不痛心的。

但原則仍然是原則，于是他站了起來。

“再見，卡呂。”

“再見，希克斯大人，愿神明保佑您?！?/p>

卡呂是個有信仰的人，他真心相信神明是存在的，只有在這件事上，?？怂褂肋h無法說服他。

送走兩人后，卡呂回到廚房，將做好的早餐裝到雕花瓷盤里，嘴里不自主地哼起一首斯卡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