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一聲厲喝陡然響起!謝光輝瘦高的身影如同冰冷的標(biāo)槍,插進李良宵和圍攏的女知青之間。
他眉頭緊鎖,堆疊的哀與愁,濃重得如同北荒終年化不開的雪峰。冷冷的目光掃過眾人,氣溫仿佛瞬間降了幾度。
剛才還群情激憤的女知青們頓時噤若寒蟬,紛紛低頭或移開視線,只剩呼嘯的風(fēng)聲在楞場上空盤旋。那目光最終像鐵釘一樣牢牢釘在李良宵身上,他開口,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十足的諷刺:
“還沒吵夠的,出列!我這就讓全場停工,圍過來!都來聽聽,見識見識咱們女知青吵架的‘風(fēng)采’!讓你們吵個夠!”
就差臨門一腳!李良宵神情愈加苦澀,內(nèi)心充斥著懊惱與不甘。眼看就要從這群憤怒的指責(zé)里撈出關(guān)鍵信息,摸清“李明月”的底細和“罪名”,偏偏被這半路殺出的謝副場長攪了局!
她正暗罵著,謝光輝已疾步走到面前,他身上淡淡的卷煙味混雜著松脂氣息,霸道地直往她鼻腔里鉆。不等她反應(yīng),一只粗糙的大手如同鐵鉗,猛地抓住她的胳膊,粗暴地將她從冰冷的雪地里整個兒提溜起來!動作之粗暴,讓她一個趔趄。
雙腳離地又落下的失重感讓李良宵心口一窒。謝光輝面無表情地俯視著她,聲音毫無波瀾:“沒摔到哪吧?”
這與其說是關(guān)心,不如說是走流程。
“沒?!崩盍枷荛_他那審視的目光,強壓下心頭的反感和一絲不安,悶聲應(yīng)道。她立刻用力掙脫開他的手,仿佛被燙到,迅速彎腰拍打棉褲上沾滿的雪粒,腳下不動聲色地后挪,拉開距離。
謝光輝不再看她,轉(zhuǎn)而面向噤聲的女知青們,斬釘截鐵地下令:“你們!都過來,給她道歉!”
手指明確地指向李良宵。
這句話如同冷水潑進油鍋!
“憑啥呀?!”王桂蘭第一個炸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憑啥給她道歉?謝副場長,您是不曉得!她做的糟心事掰著手指頭都數(shù)不過來!就因為她……”
她激動地指向李良宵,眼看就要爆出關(guān)鍵猛料!
“王桂蘭!”謝光輝厲聲打斷,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向前一步,無形的壓迫感讓王桂蘭后面的話卡在喉嚨里。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
“首先,你們排擠、孤立自己的革命戰(zhàn)友,搞小團體,搞變相的階級對立那一套!這是嚴重的錯誤思想!其次,你們的行為嚴重破壞了隊伍的團結(jié)性!一個隊伍,心不齊,勁兒不往一處使,成什么了?一盤散沙!你們是光榮的兵團戰(zhàn)士,不是烏合之眾!沒有一點組織性、紀(jì)律性,成何體統(tǒng)!”他環(huán)視眾人,目光嚴厲,“就憑這兩條,讓你們道歉,冤枉你們了嗎?!”
“謝副場長,”班長張小蘭適時站了出來,聲音帶著刻意的平靜和圓融,“主要責(zé)任在我沒帶好隊伍。我代表她們向李明月同志道歉,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