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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載著姜梅,穿街走巷。坐在她自行車后座上的姜梅,膽顫心驚,很怕遇到什么熟人。她見王勃載著她一直騎行,也不說話,終于忍不住問:“你去哪兒?”
“嘿,老地方!”王勃頭也不回的一聲“嘿”,口氣終于有了笑意。
王勃的話讓姜梅大吃一驚,很快想到了王勃嘴里的“老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氣血上涌,一張白凈的俏臉頓時變得通紅。
“我,我不去!你停車,我,我要下車!”姜梅急道。
王勃見姜梅開始扭來扭曲,怕她摔倒,趕緊說:“開玩笑呢!我身份證拿去辦駕照去了,那個地方要身份證,你想去也去不成吶!”
“你才想去呢!”姜梅羞憤交加,見王勃不是帶她去酒店,多少放松下來,也不再掙扎。
“嘿嘿,我當(dāng)然想去?!蓖醪÷暤恼f。
姜梅一聽,又羞又氣,很想一拳打在身前這人的背上,猶豫了好一陣,終是沒打。
有了王勃這句恐怕只有他們兩人才“聽得懂”的“暗語”,一開始略顯緊張,稍帶壓抑的氣氛倒是不見了。
載著姜梅的王勃東彎西拐,一直到進(jìn)入一條前后都不見人的偏僻的胡同,他才捏剎車把車停住。姜梅也從自行車的后車架上滑了下來。旁邊有個供路人休息的石凳子,王勃直接走過去坐下。姜梅見了,稍一猶豫,也跟著走過去坐了下來,但卻和王勃隔了五十公分以上的距離。
“梅姐,你……瘦了!”王勃偏頭,看著這個和自己有過一夕之緣的女人,柔聲道。女人上身穿著一件長袖的橙色polo衫,下身是她習(xí)慣穿的藍(lán)色牛仔褲和白色運(yùn)動鞋。濃黑的秀發(fā)被一個網(wǎng)狀的發(fā)套攏在腦后。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既清爽又干練。
姜梅沒想到這個跟自己有過一段“孽緣”的男孩兒說出口的第一句竟然是這個。這是這么久以來她聽到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關(guān)心她的問候——不是來自于丈夫,不是來自于婆婆,也非其他親朋好友。卻是一個自己曾對不起的17歲的男孩兒。姜梅愣了愣,很快鼻頭發(fā)酸,眼睛泛紅,直接將頭低了下去。
王勃將姜梅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頭一陣嘆息。此時的他當(dāng)然不是什么小孩兒。而是一個結(jié)過婚,有過多年不幸的夫妻生活的棄男。姜梅的樣子,結(jié)合剛才米粉店慘淡的經(jīng)營狀況以及姜梅的出走,讓他很容易想到剛才在米粉店發(fā)生了什么。
“和他……吵架了?”內(nèi)心嘆息了一聲的王勃說出了他的第二句話,屁股移了移,將他和姜梅之間的距離從五十公分拉到了不足一拳。他很想將女人摟在自己的懷里,給她更大的安慰,但是鑒于當(dāng)下的環(huán)境以及兩人年歲上的差距,他覺得還是不去冒這個“天下之大不韙”的好。
王勃的這句輕聲的詢問再次如同一記棉花拳打在了姜梅柔軟的心坎上。溢滿眼眶的淚水轉(zhuǎn)啊轉(zhuǎn)的,幾經(jīng)掙扎。終是在重力的牽扯下,大顆大顆的直往下掉,將腳下的水泥地砸出一團(tuán)團(tuán)銅錢大的shi痕。shi痕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密集,如同灑水車掃過一般。王勃在心頭第三次發(fā)出嘆息,一把將姜梅擱在她腿上的手抓在掌心。姜梅掙了掙,但王勃抓他的手是如此的有力,堅定。姜梅掙脫不開,遂只有讓王勃握著。
王勃雖然握著姜梅的手,但現(xiàn)在畢竟是大白天。他還是一個學(xué)生,對方卻已經(jīng)是為ren妻,為人母,他便將握著對方的手放在了兩人的兩腿之間。如果不是走得極近,一般人倒也看不出兩人在牽手?!鲸琛?/p>
一陣沉默,王勃也不說話,只是從兜里摸了兩張軟紙塞在姜梅的手里。其余的時間,他僅僅是坐著,安靜的陪在姜梅的身邊。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早上起來就沒見到過陽光。云層時而低垂厚重。讓人想起農(nóng)村的那種蓋了起碼十年以上的厚棉絮,板結(jié),黑乎乎,蓋在身上很難讓人愉快得起來;時而又天光放亮,看不見一片云,蒼穹又高又遠(yuǎn),剛才的黑云也不知跑哪兒去了。自然而然的,王勃便想起了一個成語:
風(fēng)云變幻!
如此坐看風(fēng)云變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身邊傳來女人的聲音,將不思不想的王勃驚醒。
“你回去吧。都快兩點(diǎn)了。你們也快要上課了?!苯诽痤^,對王勃說。一張俏臉未施粉黛,卻絲毫不減其色。眼眶仍然有些紅,眼角也有些潤,但前不久那種激烈的情緒好歹平穩(wěn)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