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的座位位于左側(cè)過道靠窗的位子,視野良好,但是飛機一旦飛高之后,外面的景色也就成了千篇一律,在地上絕難看到的,藍得沒有一絲雜質(zhì)的藍天,連綿的猶如雪白棉花山一樣的云層,藍白相間,向兩邊無限延伸,長得沒有盡頭的天際線。
這種大氣磅礴,廣袤無垠的東西看久了,人便會產(chǎn)生一種渺小之感。尤其是在云層稀薄,地上的地平線也一覽無余的時候,不論是壯闊的山川平原,還是一望無際的溪流湖泊,不論是繁華人多的大都市,還是人煙稀少的鄉(xiāng)村,從高達幾千上萬米的高空望去,都變成了稀稀落落,難以辨識的小人國。人類改天換地的偉力,不可一世的威風(fēng),在浩瀚無邊的大自然面前,頓顯渺小。
王勃想,他還只是坐在飛機上,如果在三百多公里之上的國際空間站內(nèi),甚至更進一步,像當(dāng)初站在月球上走出“人類一大步”的阿姆斯特朗,當(dāng)這些宇航員們遙望蔚藍色的地球,然后再回望身后那廣袤無垠,浩瀚無邊,連最大型的望遠鏡都望不到邊的宇宙,這種渺小、卑微,繼而對大自然心懷敬畏的心情怕是會更加的嚴重吧?
飛機起飛后的一兩個小時間,王勃就這么一邊慢慢的就著酒鬼花生品嘗著寧倩給他的青島啤酒,時而望望窗外遼遠開闊的天際,一邊胡思亂想。他感覺現(xiàn)在的他,似乎有了另外一種心境,另外的一種視野以及另外一種觀點,就好像他從原來那個因為在感情方面被連續(xù)的打擊而倍感苦悶,頹喪,提不起精神,找不到活力和意義的萎靡當(dāng)中超脫了出來。
這是一種奇妙的錯覺,他感覺自己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以前的那個他暫時的跟他無關(guān)了。
四個空姐,十位頭等艙的貴賓,基本上每人負責(zé)兩至三位。對于誰負責(zé)服務(wù)誰,幾個空姐內(nèi)部好像也有所分工,王勃注意到,寧倩似乎就只負責(zé)左邊靠窗一列的他以及他身后隔了一個空位的中年胖子。
當(dāng)然,不是說其他人不能叫寧倩為自己服務(wù),其他客人當(dāng)然也可以叫,但是每位空姐主要關(guān)注的,還是她自己所負責(zé)的兩三位貴賓。
王勃在喊了一罐啤酒后就沒去麻煩寧倩了,倒是他身后的那個胖子時不時的將寧倩叫到自己的跟前,一會兒要吃的,一會兒要喝的,一會兒要報紙雜志看,到最后干脆讓寧倩陪他聊天。聊天的水平也十分的低劣,一上來就開始吹噓他的生意有多么的大,名氣在當(dāng)?shù)赜卸嗝吹捻懀约菏裁醋e墅,坐奔馳開寶馬之類的,好一通吹噓賣弄。吹噓賣弄表演完之后,就開始單刀直入,極其不禮貌的詢問寧倩的收入。寧倩沒具體細說,只說一個月有幾千,胖子聽了,便開始扁嘴,以一種不屑的語氣說他公司的前臺一個月都不止幾千。如果寧倩愿意到他的公司上班,月薪一萬起,獎金另算!
在合情合理的情況下,對于頭等艙貴賓的要求,空姐們差不多算是有求必應(yīng)。所以,盡管寧倩清楚這胖子是在向她搭訕,而且手段還相當(dāng)?shù)牡土樱念^其實很不耐煩這個言語粗俗,說話時帶著陣陣惡心口臭的暴發(fā)戶,但對方找她閑聊,她也沒什么辦法拒絕。如果在經(jīng)濟艙,她可以以事多忙碌,需要服務(wù)其他乘客為理由進行婉拒,但是在一個空乘只負責(zé)兩三位貴賓的頭等艙,絕大部分時間都閑著,等待貴賓們召喚的她卻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當(dāng)寧倩經(jīng)過王勃,又一次轉(zhuǎn)身去幫身后那位胖子取這取那的時候,王勃分明在女孩的臉上看到了深深的無奈。
于是,王勃叫住了寧倩,對其柔聲說:“寧小姐,麻煩你待會兒給我倒一杯飲料吧?!?/p>
“好的,王先生。您稍等?!睂庂幌仁且汇?,馬上便燦然一笑,眉眼間似乎有了一絲解脫般的松快。
女孩給后面的胖子取了他要的指甲刀,便返回廚房,給王勃倒飲料去了。再次回來時,手上便多了一個裝飲料的托盤,上面擺著可樂,雪碧,還有橙汁。王勃便讓對方給自己倒了一杯橙汁。
“王先生,您……您可以幫我簽個名么?”離開時,寧倩突然出聲,小臉紅紅的將心頭猶豫了好半天的要求向王勃提了出來。
“你,知道我?”王勃沒想到眼前這位漂亮的空姐竟然是自己的粉絲。
“嗯!”寧倩猛地點頭,面帶崇拜的說,“王先生,我不僅知道你,還知道被你捧紅的安吉拉方,方小姐。我特別喜歡你寫給方小姐的那幾首歌,尤其是《勇氣》和《可惜不是你》,以及方小姐那獨一無二,天籟般的嗓音?!?/p>
“呵呵,搞了半天,原來你是悠悠的粉絲,害我自作多情,白歡喜了一場。不過,糾正一點哈,方小姐可不是被我捧紅,即使沒遇到我,以她的歌喉,遲早也會在歌壇創(chuàng)出一片天地的。”王勃呵呵一笑,露出一副遺憾的神情。
寧倩當(dāng)即急了,趕緊搖頭否認:“不是的,王先生,我……我也很崇拜你呢,真的,不騙你?!?/p>
“好啦!不用解釋了。我身上沒帶筆,去拿紙筆吧,寧倩?!蓖醪Φ?,看到對方窘迫,急著辯解的樣子,不知道為啥,他一下子就變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