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項目上面的人很重視,她接手沒幾天就有派上頭的人下來視察,楚山卉作為總工程師還有項目負責人,全程陪同這個領(lǐng)導(dǎo)在施工地附近吃吃喝喝。
然后抽出半個小時帶人參觀了一下施工地。
“這個項目批下來也不久了,怎么進度就這樣?楚同志,你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工作認真落實到位?。俊鳖I(lǐng)導(dǎo)的外形很符合一些謝頂大肚子的官員形象,只不過他此時戴著安全帽,帽子把禿掉的那一塊地方給遮住了。
此時的他雙手背在身后,沉著臉,身上帶著股說不出的氣勢,這種氣勢來源于權(quán)力。
楚山卉聽了這話心里一陣不舒服,她這幾天不是在工地了就是打電話到處找關(guān)系處理這個項目的歷史遺留問題,從學(xué)生時代開始她不管做什么都沒有劃過水
被人這樣的質(zhì)疑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覺得冤枉。
“瞧您說的,組織派下來的任務(wù)我怎么敢躲懶?只不過……”楚山卉面露苦澀道:“你也知道,那下崗工人安置費的問題不沒解決嗎?一開工就幾千多個工人在鬧事……”
“沒請當?shù)毓瞾斫鉀Q嗎?這算是擾亂社會治安了吧。”讓當?shù)毓步鉀Q這件事其實很簡單,給這幫鬧事的工人都抓進去,一人安一個擾亂社會治安罪就可以了。
但這事做是可以做,要是被曝光出去了可不是鬧著玩的,本來工人安置費沒有著落,網(wǎng)上就已經(jīng)有聲音對政府不滿了。
各大媒體都盯著,到時候真出事了為了政府的公信力著想,她可能就要變成祭旗平定民眾憤怒的工具了。
她又不是傻子肯定不會這么干。
“請了,就該勸的勸,不過那些工人也不容易,這不快過年了嗎?出了這回事,有的外出打工的,連回家的車票都買不起……”
“別給我找那么多借口?!鳖I(lǐng)導(dǎo)的聲音沉了下來:“楚同志,我看看你是個女同志,不想對你說話太難聽?!?/p>
“當年紅軍十萬里長征都不覺得困難,這一點小小的困難就把你給難住了嗎?”音量一抬高,楚山卉就知道這人要唱什么戲。
也不反駁了,低下頭老老實實地聽著:“對…對…領(lǐng)導(dǎo)你說得多是。”
見她態(tài)度誠懇,領(lǐng)導(dǎo)繃緊的神情也緩和了一些,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楚啊,打鐵還得自身硬,聽你口音,是上京人?”
“不是?!背交軗u了搖頭,不過程子鳴是上京人,說話的語氣里總帶著股這種腔調(diào),和他在一起久了,不自覺地帶上了點他的口音。
再加上她還在上京讀了挺久的書。
“我說呢,怪不得,你們這些沒在紅旗底下長大的,覺悟就是不夠?!?/p>
——
送走了領(lǐng)導(dǎo),楚山卉臉上擠出來的假笑徹底沒了,跟著她一起前來工地考察的小沉給她遞了杯水:“楚工,您喝。”
楚山卉此時一肚子的火沒地方發(fā),接過了對方的水也沒有力氣說謝謝。
因為要陪領(lǐng)導(dǎo)吃吃喝喝了一整天,工地的考察她便就交給了小沉:“今天進度怎么樣,開工了嗎?”
小沉聞言面露遲疑:“今天那柳民生又來了……”
柳民生是組織下崗工人鬧事的頭,讓楚山卉最頭疼的一個家伙,經(jīng)常拖家?guī)Э诘膿踉谕谕翙C前面,講道理也講不過,畢竟人一家老小真的就靠那筆安置費過冬了。
“你不知道叫公安的把人勸走嗎?一直讓人在那里站著,影響多不好你不知道嗎?多少媒體盯著這件事?!甭犚娨徽煜聛?,她不在,項目一點推動也沒有,她鬼火直往腦門上冒。
“你作為一個九八五高校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沒一點獨立自主處理問題的能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