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清晨,天光微熹,空氣中還殘留著夜露的清涼。
聞佳寧套上運動服,系緊鞋帶,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家門。
小區(qū)里一片靜謐,只有幾聲早起的鳥鳴點綴著這份寧靜。
她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奔跑,來驅(qū)散心頭堆積的紛擾——宋倩生日會上的暗流涌動、宋老師家復(fù)雜的關(guān)系網(wǎng)、還有那份沉甸甸的國賽金牌帶來的未來迷惘。
她沿著小區(qū)外的林蔭道慢跑,腳步輕快,思緒卻像脫韁的野馬。
剛跑出幾百米,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前方朦朧的晨霧中。
宋暢!他穿著簡潔的黑色運動短袖t恤和短褲,手臂線條流暢有力,步伐穩(wěn)健而富有節(jié)奏感,像一頭專注奔跑的獵豹。
“早?!彼螘筹@然也看到了她,放緩腳步,聲音帶著運動后的微喘,卻依舊清朗。
“早!”聞佳寧有些驚喜,隨即又有點不好意思,“你也這么早?”
“習(xí)慣了。”宋暢調(diào)整呼吸,與她并肩,“一起跑一段?”
“好!”聞佳寧用力點頭,心中莫名安定了一些。
然而,宋暢口中的“一段”,對聞佳寧這個汽修界的“女漢子”來說,也是魔鬼訓(xùn)練。
他一旦跑起來,就進入了心無旁騖的狀態(tài),速度均勻卻極具壓迫感。
聞佳寧咬牙跟上,起初還能勉強并駕齊驅(qū),漸漸地就感覺肺部像被點燃,雙腿灌鉛,每一次抬腿都變得異常沉重。
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滴進眼睛,帶來一陣刺痛。她急促地喘息著,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體力在宋暢面前不堪一擊。
“呼…呼…宋…宋暢…慢…慢點…”聞佳寧終于忍不住,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
宋暢這才仿佛從自己的世界中抽離,側(cè)頭看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她臉色漲紅,汗如雨下,確實到了極限。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放緩了腳步,最終在一處臨河的幾個石墩旁停下。
“很棒,你的體能比我意料中更強一點?!彼Z氣帶著一絲促狹,指了指旁邊一個早點攤,“等我一下?!?/p>
聞佳寧扶著膝蓋,大口喘氣,感覺自己像一條擱淺的魚??粗螘惩Π蔚谋秤白呦驍偽?,她心里又佩服又有點小小的不服氣。
不一會兒,他拿著兩瓶冰涼的礦泉水回來,遞給她一瓶。
“謝謝?!甭劶褜幗舆^,迫不及待地擰開,冰涼的液體滑過灼熱的喉嚨,帶來一陣救贖般的舒爽。
兩人在河邊一塊光滑的大石頭上坐下,清晨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柳枝灑下斑駁的光點,河水泛著粼粼波光,靜靜流淌。
聞佳寧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一下宋倩生日會的情況?!澳莻€……宋老師很喜歡你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生日會上,我和吳立江老師領(lǐng)獎的照片,導(dǎo)致宋老師媽媽發(fā)病了?!?/p>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自然,客觀復(fù)原了生日會上的不愉快。
宋暢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仿佛那只是一個與他無關(guān)的別人家的故事。
聞佳寧看著他平靜無波的側(cè)臉,想起宋倩生日會上那刻意營造的溫馨與背后隱藏的裂痕,想起宋老師話語間流露的疲憊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