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以謙額頭隱約冒出一層冷汗,回道:“回陛下的話,上皇駕崩的消息剛傳到印度,太子殿下便匆匆啟程奔喪,先是只帶了五千親衛(wèi),不知為何,半月前又下令從印度調(diào)了五萬人馬,駐在安南,許是怕京中有變”
朱慈烺目光一閃:“當了三十年的太子,又是印度國主,自然是害怕有變!”
饒是盧以謙一向沉穩(wěn),遇事波瀾不驚,此時聽了這話,心中萌生一絲惶恐。
他是前錦衣衛(wèi)指揮使李廷表一手帶出來的徒弟,又與李家是姻親關系,而李廷表的孫子李征,是太子幼時的伴讀,更是東宮的親信。
可以說,在諸皇子中的追隨者中,李家是鐵板釘釘?shù)奶狱h!
當然,這也是皇帝授意安排的。
然一旦太子意圖不軌遭了殃,這一波牽扯下來,李家就沒了,甚至會牽扯到他盧以謙。
畢竟在外人眼里,他是半個李家人,這次皇帝垂詢,不乏有試探之意。
要知道,整個東南亞包括印度都在皇太子的控制之中,南府軍隊秘密調(diào)動,鮮有人知曉,又有錦衣衛(wèi)世家的李征打掩護。
自己要是不報,皇帝就算知曉了,也要過段時間,不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殿內(nèi)沉寂了片刻,朱慈烺再度咳嗽起來,擺了擺手道:“去,傳旨從速回京!”
“是!”盧以謙這一聲答得有些顫抖,緊接著他又試探地問道:“陛下,是否傳調(diào)南洋都護府人馬?”
朱慈烺沉默稍頃,瞇著眼道:“不必了。”
“是!”
盧以謙聲音稍稍洪亮,接著退到門邊,一轉(zhuǎn)身大步走了出去。
朱慈烺望著他風風火火的背影,眼中的光慢慢收了,悠然道:“都是伴朕一起長大的,有朋友,有師長,真希望他們一個個的能善始善終”
然而,朱慈烺非常清楚,在帝國的權(quán)力旋渦中,終究會有人深深陷入無法自拔。
他們或是為了個人名利,或者為了家族傳承,鋌而走險的冒險,從而自取滅亡!
比如那楊家父子,這幾年太跳了,一點都沒消停!
首輔楊士聰先是借著吏部京察換掉了地方一批官員,借著又以瀆職前線戰(zhàn)事撤掉了不少四五品的京官,今年又開始彈劾三品以上部堂級的官員。
連刑部尚書閻應元,都因家中私事被彈劾的辭官告老還鄉(xiāng)了。
朱慈烺一直忙于政務,對朝中之事不太關注,加之這些罪責理應就該受到懲罰,因而一一批紅。
然楊士聰?shù)么邕M尺,屢次上奏要太子朱和陛回京監(jiān)國。
朱慈烺甚至懷疑,太上皇突然駕崩跟這事有關,可能有什么陰謀在內(nèi)。
不然太上皇身體一直好好的,才六十多,生活方式很健康,怎么就突然駕崩了?
朱慈烺也清楚,自己實行的官員任期制,會得罪一大批官僚集團,特別是楊士聰這種重名利之人,只要有一口氣在,這老東西就舍不得撒手放權(quán)。
楊士聰或許自知撐不了多少時日,因此急需太子回京總攬大權(quán)穩(wěn)固皇儲之位。
如此一來,楊家又有從龍之功,其子楊通俊可入閣擺相,子承父業(yè)干首輔。
大明以孝治天下,太上皇若是沒了,作為親孫子,即便是無旨回朝也說得過去
當然,這些都是只是猜測,一切等回京了自然就搞清楚,想來太子也不至于如此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