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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縱論古今，殊途同歸（第2頁）

說到這兒，沈千鐘頓了頓，他開始有些明白齊政所說的，不過是換了一家一姓，歷史的脈絡(luò)依舊存在是什么意思了。

齊政看著他，“那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科舉、文化，是不是也會和大周的發(fā)展一致呢？”

沈千鐘抿著嘴，“士大夫崛起，享受朝廷給的特權(quán)，隱匿田地人口，土地兼并，又憑空多了這么多的官員、士卒，財政自然承壓，龐大的軍費開支壓垮帝國財政，中期改革，晚期續(xù)命，最后崩塌”

他說的都是大周所經(jīng)歷過的事情，但他又搖了搖頭，“還是不一樣，如果按照你所說的，這個宋朝在誕生之初，就有著軟弱的基因，他無法復(fù)制大周的鐵血和包容，他也沒有能力像大周一樣扛住草原上陸續(xù)興起的異族?！?/p>

齊政點頭，并不反駁，只是順著道：“然后呢”

沈千鐘抬起頭，對上了齊政的目光，“永嘉南渡再現(xiàn)？又或者如大周崩塌之后的南北對峙？”

齊政點了點頭，“無非就是大宋能堅持的時間比大周要短上許多，而后被新朝取代，就如隋唐之交，這是最理想的情況，但幾乎不可能。更壞的情況是，退向江南，這只是第一階段，第二階段，便是草原異族完成漢化，就如北魏，鞏固統(tǒng)治，接著便可以揮師南下，將這個本身就積貧積弱的王朝徹底吞噬?！?/p>

沈千鐘面露驚駭，“神州陸沉？”

齊政平靜道：“聽著嚇人，但捫心自問，有什么不可能的？”

沈千鐘沉默了，按照大宋開國的這些政策制度來看，的確有可能引發(fā)這些結(jié)果，但同時，這些政策又幾乎是必然會發(fā)生的，因為那符合當時最大最緊要的統(tǒng)治需求。

齊政看著他，“但無論如何，這兩個階段都是以百年計的，可你想想再來個百年的南朝，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

沈千鐘挑眉，“你是說江南？”

齊政嗯了一聲，“江南本就物產(chǎn)豐饒，以前蠻荒無人開墾而已，永嘉南渡啟動了江南的發(fā)展，而后幾百年徐徐進展，如果和現(xiàn)在歷史上一樣，再多上一百多年的南朝，江南便有可能積攢下強大的經(jīng)濟實力。而關(guān)中太小，資源耗盡，已支撐不起一個龐大的帝國；河北淪陷，又被打殘；巴蜀之地，無進取之地利，從來不是龍興之所。天下之大，已經(jīng)只有江南了。”

沈千鐘長出一口氣，“神州陸沉，但會有有志之士揭竿而起，驅(qū)逐韃虜，恢復(fù)華夏，很大可能就只能從江南而起。”

齊政重重點頭，“這也是為何我大梁能夠破天荒地從南方一統(tǒng)北方的根源所在。”

沈千鐘的目光在這一刻驟然亮起，“但那個朝代，也會生出一股如我大梁這般強大的勢力?！?/p>

說著他點了點桌面，示意腳下的土地。

齊政微微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沈千鐘苦笑道：“商貿(mào)繁榮，大族、豪商、士紳、巨賈，盤根錯節(jié)彼時彼刻?！?/p>

齊政輕嘆一聲，“恰如此時此刻?！?/p>

沉默良久的沈千鐘，忽然抓起桌上的酒壺，便朝嘴里倒去，直到滿滿一大口酒飲盡，才醉眼朦朧地看著齊政。

“既然天下一切都有大勢，如大江奔流，不可阻擋，那我們的存在，我們的奮斗，還有什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