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掉馬,那就秀一把
瞧見程夫子的身影,周堅當(dāng)即如屁股扎針,一彈而起。
齊政也面色微變,恭敬之下帶著幾分謹(jǐn)慎地起身行禮。
程夫子擺了擺手,笑望著齊政,“沒想到啊沒想到,周家竟能找到你這樣一個書童,而你這樣的人,竟然會真的是一個書童?!?/p>
齊政欠身,試探道:“夫子謬贊了,學(xué)生才疏學(xué)淺,方才肆意妄言,還請夫子勿怪?!?/p>
程夫子擺了擺手,渾然不覺齊政言語中的試探,抑或是覺得那根本無所謂,笑著道:“不怪不怪,說得很好,怎么會怪!你給我也是啟發(fā)良多啊!”
他直接坐下,也示意齊政坐在他對面,認(rèn)真道:“你覺得,我的教法是不是有問題?”
齊政瞬間一驚,他果然知道自己方才的講述。
旋即他也反應(yīng)了過來,怪不得昨日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程夫子會突然提出讓自己旁聽,原來竟是這么回事。
可前因后果雖然明白,這位盛名遠揚的江南大儒一開口便是這種問題,依舊讓他有些難以招架。
這到底是言語試探還是真心發(fā)問,他有些拿不準(zhǔn),因為他并不能清楚地知道對方的品行。
好在這種情況他也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駕輕就熟。
于是,他連忙避席起身,“夫子言重了,小人只是一名書童,得夫子之恩,才得以入內(nèi)旁聽,何德何能,敢對夫子之學(xué)問橫加置喙?!?/p>
程夫子也不是不諳世事的腐儒,雖然沒有齊政腦子反應(yīng)快,但稍一琢磨也明白了齊政惶恐的原因,哈哈一笑,“你啊,想多了?!?/p>
他示意齊政坐下,然后道:“我這么問,自然是覺得你值得此問,就比如周堅,你看他,聽我的課,就跟天書一樣,但聽你的講述,就很快理解了,成效還很好。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齊政暗松了一口氣,接話道:“夫子之謙虛自省實在令小人佩服。但我家公子只是個例,夫子博學(xué)廣識,學(xué)問淵博,創(chuàng)辦私塾以來,也是有口皆碑,從未聽過有誰說過夫子教育無方。我家公子只是因為基礎(chǔ)稍弱了些,又是插班入學(xué),故而跟不上夫子的進度。”
程夫子擺了擺手,“但我這個畢竟是私塾啊,不是書院,是不是還是該以奠基為主?就像周堅,以他的學(xué)問,你的講述,他能完全明白,說明腦子沒問題,但我與他旁征博引,他卻聽不懂,如此一看,不就是我的方法錯了?!?/p>
齊政想了想,正要開口,一直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的周堅悄悄舉了舉手,輕咳一聲,“咳咳,那個,我有個提議,你們討論能不能不要句句都帶上我?”
話音剛落,程夫子扭頭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周堅登時一慫,把手一收,“倒也沒事,你們繼續(xù)繼續(xù)帶隨便帶”
齊政接著道:“小人愚見,夫子之問,實則涉及到一個現(xiàn)實與定位的問題?!?/p>
“所謂定位,就好比朝堂之官,不是隨意行事的。你是幾品,擔(dān)任何職,那自然就決定了你該做什么能做什么,在這之外的抱負也好理想也罷,便暫時只能隱忍,這是現(xiàn)實所限;”
“又比如市場上的鋪子,同樣是賣首飾,你是賣給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便決定了你的選品、價格、店鋪風(fēng)格、貨品包裝甚至接待之法等。”
“夫子的私塾之中,入學(xué)的弟子通常是何水平,夫子欲將此私塾打造成什么樣,培育出什么樣的弟子,希望他們在私塾結(jié)業(yè)之后是何水平,便應(yīng)該選擇對應(yīng)的教學(xué)之道。這些是夫子自專之事,小人不敢妄言。”
“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