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笑道:“你懷里揣的是什么?出宮的令牌?可不可以給我瞅瞅長什么模樣?”
怎想那太監(jiān)卻是個靈光的,一聽就默默地提高了警惕,看聞人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頭大灰狼,非但不過來,反而揣緊令牌貓著腰一溜煙跑了。
不能停啊,不然會被騙走令牌的?,F(xiàn)在這些騙子,都騙到了宮里來了,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喂,你跑啥,我會吃了你???”
“不會,但你會吃了我的令牌!”
小太監(jiān)是個心眼兒特別實的,他一口氣跑去了宮門口,侍衛(wèi)見了他的令牌已經給他放行,他卻指著不遠處的聞人笑對侍衛(wèi)道:“侍衛(wèi)大哥,那個樹下坐著的,她好壞好壞的,剛剛還想騙我令牌,看起來很想出宮,但一看她就沒有令牌你們千萬別讓她溜了?!?/p>
聞人笑撫額。喂,不就是讓你掏牌來看看么又不是讓你掏鳥,至于么。不掏就不掏吧,用得著出宮的時候還告她一狀么。
是不是非要逼她去弄個假證啊。在這里辦假證應該不犯法吧,想她素來良好公民一枚,不到萬不得已……呔,怎么她先前就沒有想到呢,辦個假證,方便又快捷,早就應該這樣的嘛!白白浪費了她在這里的半天時間。這樣一想,聞人笑豁然開朗,對宮門口的侍衛(wèi)太監(jiān)投以邪魅一笑。
侍衛(wèi)剛正不阿地往這邊看了一眼,點頭道:“放心吧,她已經坐了老半天了。就算突然有了令牌,基于懷疑令牌的正當性我們也不會放她出去?!?/p>
聞人笑笑到一半,僵住了。得,這下就算來個以假亂真的假證,看來也出不去了。
她還沒看出來,這宮里的小太監(jiān)挺多管閑事的。
聞人笑郁卒地在樹下靠了一會兒,四周一片靜謐,就是兩邊的樹太茂盛,樹上的蟬太多,一直嚷個不停,平添兩分躁動。
直到面前陡然有一股清涼的氣息兜頭罩了下來,讓聞人笑身軀震了一震。聞人笑抬手揭開覆在雙眼上的葉片,瞇開眼縫,但見面前確實站了一個人。她從腳到頭,眼神緩緩往上移,看清面前的人高高大大,一身軍裝,腰配玄刀,像一座雕像一樣在她身上映出一道陰影來。
聞人笑看清了他的模樣,道:“我就說,怎么有股‘全世界我最’的氣息,原來是你?!?/p>
站她面前的可不就是聞人舒么。此刻聞人舒正一臉寒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聞人笑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內里比以往要敏感得多,聞人舒的眼神和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不是什么善意的表現(xiàn)。反之他眼神里的冰冷令人毛骨悚然。
霎時,聞人笑腦海里便浮現(xiàn)出絲絲奇怪的畫面,好似陌生又熟悉。
陰森森的夜里,仿佛也是這樣一雙令人窒息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她,仿佛有一雙緊實有力的手緊緊地扼住她的喉嚨,把她往死地里掐。還有腳下那水,涼幽幽得瘆人。
細細一想來,她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但又不乏真實之處。
聞人舒沉沉開口道:“這些日你都沒回家,爹很擔心你。你跟我回去?!?/p>
在聞人舒來之前,聞人笑確實絞盡了腦汁都想回去??裳巯?,聞人笑覺得要是真跟他回去,那就是腦袋被驢踢了。
聞人笑道:“我在這兒住得挺好的,樂不思蜀的,你回去的時候麻煩跟爹說一聲,叫他不要太想我。喔對了,”聞人笑瞇著眼睛看他,“我不是聽說你要被調去外地了么,升了官是好事,怎的還在這宮里?”
今天是聞人舒在宮里待的最后一天,他到宮里來就是專門來做交接的。等過兩天他就會離開京城前往任地。
去外地根本不是他的本意,可圣旨一下他不得不去。他心里跟明鏡似的,曉得這是怎么一回事。之所以會這樣,全都是因為聞人笑。他一心怪罪聞人笑,殊不知太子對他能有這樣的處置,已然算是網開一面了。
其他的聞人舒都避而不答,只又道了一遍:“你不是想出宮嗎,跟我回去。”眼下聞人笑獨自在這個地方,而宮門就在眼前,要想把她帶出宮去輕而易舉,而就算是太子,一時之間也不一定能夠知道。只要一出宮門,她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悠然自得嗎?
聞人笑斂了斂神色,道:“前一刻我是還想著出宮來著,但要回去也不是跟你回去?!彼f著就拍拍衣服站起來,準備離開這個地方,怎想下一刻,聞人舒身體一擋,竟擋住了聞人笑的去路。
聞人笑的心沉了沉,抬頭看著他,“我說了我不跟你回去,你想怎樣?!?/p>
聞人舒瞇了瞇眼:“你以為你今天走得了嗎?”
聞人笑腦子轉得飛快,看見這時又過來一個小太監(jiān),嗤笑一聲,好笑道:“聞人舒,你真把這里當你家后院嗎,以為誰都得慣著你?侍衛(wèi)尚且不敢阻攔你,但倘若他們知道我是太子留在宮里的人又當如何?侍衛(wèi)不能幫我傳個話,總有小太監(jiān)為我傳話。太子一趕來,你敢動我,怕就不是你被調去外地那么簡單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