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與聞人笑在偏殿內(nèi)落座。一盞茶的功夫,皇后便款款道:“昨夜你父皇遇刺,本宮聽說刺客跑去了東宮,結(jié)果連累太子妃被誤傷了?”
聞人笑道:“回母后,兒臣只是一點小傷,并無大礙?!?/p>
皇后不是沒注意到她手上的傷口纏著繃帶,道:“沒有大礙便好,太子妃可有看清那刺客的模樣?”
聞人笑愣道:“那刺客竟還沒被抓到嗎?昨夜下了大雨,天太黑,兒臣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楚,只見黑影一閃而過,倒是那劍光,兒臣至今想來還覺得滲人?!?/p>
皇后不疑有他,便道:“太子妃且放心,刺客一定會抓到的。倒是昨夜的宮宴,太子妃的表現(xiàn)頗令皇上滿意。”
聞人笑垂頭道:“只要父皇高興就好。父皇的傷可有大礙?”
“無礙,幸好只是輕傷。只是此事不宜聲張?!?/p>
“兒臣明白?!?/p>
后皇上寢宮里的宮人過來宣:“皇后娘娘,皇上宣太子妃覲見?!?/p>
皇后對聞人笑道:“你先去吧。”
聞人笑便起身,對皇后像模像樣地福了禮,道:“兒臣告退?!?/p>
出了偏殿,聞人笑在宮人的指引下去了皇上寢宮。此刻皇上正靠在龍床上,看起來狀態(tài)不差。
聞人笑近前福禮道:“兒臣參見父皇?!?/p>
皇上慈愛道:“太子妃不必多禮,太子妃能來看朕,朕心甚慰啊?!鳖D了頓又道,“昨晚宮宴上,太子妃當真是讓朕刮目相看?!?/p>
聞人笑不卑不亢道:“父皇過獎了,兒臣不過只是一點小聰明?!?/p>
“小聰明也能坑了江家五十萬兩白銀?”皇帝抬起頭直視著聞人笑,那目光滿含笑意,可蘊含著絲絲鋒芒銳利,如火如炬。
聞人笑心頭漏了一拍,打從一開始她就沒小看這皇上,是只狡猾的老狐貍不假。只是而今被皇上如此審視,她也難免如芒在背。
到底該如何兵不血刃地化解欽國侯與這老狐貍之間隱藏的矛盾,一直是聞人笑頭疼的問題。就算她爹欽國侯卸下邊疆五十萬將士的兵權(quán),這皇上也不可能就此對她爹放心的。
不知怎的,聞人笑想起昨晚做的那個夢。豫王雖說她從未聽說過,可豫王的結(jié)局無疑給了她莫大的警示。稍有不慎,那就是往后聞人家的結(jié)局。
現(xiàn)如今皇上對欽國侯尚且還忌憚著,畢竟欽國侯手里握有兵權(quán)??梢坏J國侯卸下兵權(quán),皇上定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除去欽國侯的機會。
“太子妃怎么不說話了?”皇上笑意略深地看著她。
謝郁在旁,若有若無地動了動眉,道:“父皇,可能阿笑昨晚受到了驚嚇,還未緩過神來。”
皇上點點頭,道:“也是,昨晚刺客潛入皇宮,你一個女娃家家的,難免受驚過度。”
聞人笑抬起頭,露出一般女孩的倔傲神情,說道:“昨晚雖受到了驚嚇,但殿下整夜安慰,兒臣已經(jīng)平復(fù)了許多?!苯裉烊绻x郁幫她躲開了皇上的話頭,不把話說開了,只怕皇上對她對聞人家的疑慮還要更深,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是以頓了頓又道,“江家的事,兒臣不怕說來父皇笑話。其實兒臣與庶妹及二夫人江氏積怨已深,當初兒臣一病在床就是一兩年,兒臣本與太子訂有婚契,不料庶妹聞人雪卻趁兒臣病重期間趁虛而入,兒臣心里對她極是不爽。再加上前陣子她在東宮要死要活,甚至意圖勾引兒臣夫君,傳播不利于兒臣與殿下的夫妻感情的流言,當時兒臣便已心中暗暗發(fā)誓,定要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皇帝聽得瞇起了雙眼。
可聞人笑說得理直氣壯、面不改色。實際上這也是她搞聞人雪的諸多原因之一,若是放在之前,她定然是不愿意親口承認的。這一說出來,把謝郁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善妒、勾心斗角明明是后宮里的大忌,沒想到被她直言不諱地說出來,霎時讓人覺得這也并非不可理喻之事,一切皆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見皇上不置可否,聞人笑又默默道:“兒臣在父皇壽宴上針對聞人雪,這本來也是一件不光彩之事,若是父皇降罪,兒臣也無話可說。但兒臣問心無愧,若是她再膽敢覬覦兒臣夫君,兒臣還要讓她好看?!?/p>
謝郁身體輕輕一震,不由側(cè)目看向聞人笑。他眼里溢滿了不可置信之色。他看著聞人笑堅韌的側(cè)臉,仿佛認為她說的話句句皆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可就算是假話,他也喜歡聽,愛聽,他也愿意信以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