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氤氳的水氣都就此凝固了,氣氛頓時沉悶而壓抑,簡直令人窒息。
沒等白蛇想明白,這句調(diào)侃以前它也不是沒說過她,怎么今日會有這樣不該說出口的感覺,少女已經(jīng)抬起頭來,表情要笑不笑,要哭不哭,有種掩飾不住的脆弱狼狽。
白蛇的心更沉了幾分,她這情緒明顯不對勁啊。也是,之前它聽她和百川的對話,就不太對勁。它想開口認錯,先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卻又怕理解不到位再說錯什么,半晌只得干巴巴地先開了口,訕訕一笑,“我的傷真的好多了?!?/p>
迎著少女的目光,它主動解開一邊的衣襟,給蘭珊展示肩側(cè)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喏,你看?!彼谛睦飸c幸,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這幾天除了進行兩人的計劃,就一直在努力修養(yǎng)治療。
白蛇的肌膚是那種長期不曬陽光的白,配合精致的五官,陰柔俊美得不似凡人,如今肩上橫臥扭曲蜿蜒的一道疤,前后貫穿,加上它身上其他深深淺淺新舊不一的疤痕,瞧著如同一塊質(zhì)地上乘的絕世白玉遍布裂紋,看得人心中可惜。
蘭珊抬起手,想去觸碰那如同蜈蚣般猙獰的傷處,最終還是沒碰?!艾F(xiàn)在能沾水了嗎?”
“能。”白蛇趕緊點點頭。別說下水,只要她別哭,油鍋它都可以下。
她像是放心了一些,繼而吸了吸鼻子,好似在努力平復(fù)自己的情緒,但泛紅的眼圈和微微扁嘴的模樣還是出賣了她,讓她看起來仿佛一只迷路的小貓,被雨水淋得shi透了,卻又不肯好心人靠近。白蛇自詡不是人,也不好心,偏偏對著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看向它,咬了咬嘴唇,問它,“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不矜持?”也不知是顧忌著百川還在石屏外面,還是她確實努力壓抑著某種情緒。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像是某種快要哭泣前的抽氣。
白蛇的心無可奈何地軟了下去,就像之前每一次都會向她妥協(xié)那樣,它輕輕嘆了一聲,“怎么會呢?”
“我就是……那么一說?!彼睦锖蠡诓灰?,不該一時嘴快逗她。
可就是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蘭珊一直堅持著的情緒控制徹底崩潰了。
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眼淚則大顆大顆地落下,仿佛珍珠一樣墜入池水中,破碎不見。
白蛇被她嚇壞了,連忙把她拉入自己懷中,低頭仔細察看她,“怎么了?是我說錯話了嗎?還是哪兒不舒服?你別嚇我?!?/p>
蘭珊看著它,邊哭邊搖頭。她靠在它懷里,無聲地哭著,那副哀慟的樣子,幾乎和當初看到敖潭歷劫失敗一般無二。
可敖潭還昏睡著,又有誰也能讓她這樣傷心?
白蛇只覺得事態(tài)實在嚴重,也是急了,聲音高了幾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不應(yīng)該啊,這幾日它也盡可能關(guān)注著青宇師徒三人對蘭珊的態(tài)度,他們都很照顧她,也很在乎她,她是在它沒注意的時候,受了什么委屈嗎?
蘭珊連忙抬手捂住它的嘴,“噓――”她哭得厲害,此刻氣息不穩(wěn),噓到一半又是一陣哽咽。那柔軟的掌心帶著池水的溫度,shi漉漉地覆在它的唇群上,白蛇一下噤了聲。它拉下她的手,在水中鄭重地握住,壓下心中的焦躁,放柔了聲音幾乎是哄著她一般問,“和我說說,你怎么了?”
蘭珊仰頭看著它,這些天心里的煎熬和無助,自厭與糾結(jié),猶豫和彷徨,都在瞬間爆發(fā)了?!鞍咨?,怎么辦……”她淚眼婆娑地緊緊抓住它的手,好像盼著它能幫她想出一個解決困局的辦法,“我喜歡上他們了。”
“可是、可是……”她還在落淚,幾乎上氣不接下氣,“可是我要救……”白蛇忽然伸出手指點住了她的唇。
她身上有禁詞咒,敖潭的名字她無法說出口。如果強行要說出來,是會受傷的。
它低頭捧起她的臉,想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淚,可是越擦,那晶瑩剔透的淚珠滾得就越厲害,它只好嘆了口氣作罷,重新將她抱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