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好了
等青宇和凌若谷離開后,蘭珊也站起shen來準備去滿月池。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白蛇,看看它的qg況,以及確定他們作為計劃誘餌至關重要的一步,那本詳細描述了三滴真心血可以解除qg愿的善本,是否確實如她所猜的還未曾被發(fā)現(xiàn)。雖然她心中已然有八九分確定,但覺得還是多一層保障更好,畢竟這件事qg將直接決定了等這兩人回來后,她該是怎樣的態(tài)度和表現(xiàn)。
只是,她剛剛推開房門,就看到了去而復返的百川。
“這是要去哪兒?”他問,手中拿著一串冰糖葫蘆,語笑晏晏,“給,這是我早上剛剛zuo好的,嘗一嘗?”一shen淺藍dao袍的年輕男人眉yan間是云卷云舒的淡然溫柔,把陽光照耀不到的陰影統(tǒng)統(tǒng)藏在了少女看不見的背后。
師傅和若谷離開兩日之事雖然充滿疑云,但既然他們不想解釋給他聽,他也就盡量放xia,只專注于這兩日han元殿只有他和蘭珊兩人這件事上。
可以和蘭珊朝夕相對地獨chu1兩日――光是這件事,就足夠他專注的了。
鮮nen小巧的幾顆圓果被裹在了一層褐se的晶亮糖殼zi里,半透明的糖衣讓果實更加玲瓏漂亮,依次被竹簽串起來,紅艷艷的一串,看上去十分誘人。糖葫蘆的外側(cè)還卷了一片半ruan的荷葉,紅的yu滴,綠的脆生,雖然不過是個小零嘴,卻也被制作者的巧手搭pei得意趣jg1致,只看一yan就叫人格外得心生huan喜。
因為,哪怕只是看一yan,都能gan到zuo這東西的人,是懷著怎樣認真專注的心qg去完成的。
蘭珊怔了怔,明明只是看了一yan還沒嘗味dao,心中就先飛快地閃過一絲酸甜澀然,houtou都忍不住輕顫。她想,上一回吃到他zuo的糖葫蘆,就是這樣的滋味嗎?她模糊地“嗯”了一聲,很像是將哭未哭之際沒有chu聲的嗚咽,只是比那又克制了許多。之前在李家鎮(zhèn)時,她也是借著冰糖葫蘆的由tou,獨自chu了客棧去見白蛇,所以那會兒面對找來的百川時,她故意說自己多么多么ai吃,五六分喜ai偏要夸大到十一二分――實際上,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再好吃的東西,她都已經(jīng)失去興趣了??刹籫uan是冒險潛ru無垢城來見她,還記得給她買冰糖葫蘆的白蛇;還是回到han元殿,已經(jīng)
不就好了
了一下,刺刺地疼。可這疼痛毫無用處,因為她知道,自己還會繼續(xù)對他殘忍。
對一個感覺自己已經(jīng)一無所有的人,最殘忍的事是什么呢?
就是給他可以再度擁有的希望,再戳破這種希望。
這也是她眼下正打算做的事。
蘭珊忽然笑了笑,眼眸閃動著些許微光,像是于暖陽下漸漸化凍的一池香水,每一點波瀾都這樣柔和多情,令人只要看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目光。她又對他說,“不然,你還像我第一回去時那樣,在石屏外陪著我,不就好了?!?/p>
不就好了。
輕輕松松四個字,卻令百川猶如被判斬立決的死囚犯一瞬之間得到了赦免,他那顆揉在一起痛苦緊縮的心臟,就這么被輕巧地鋪展熨帖開來,仿佛一張沉甸甸臟兮兮寫滿秘密的破舊羊皮紙,在瞬間被這句話中輕盈流淌的親密與自然洗滌過濾后,仿佛蛻變回了嶄新如初的模樣。
美好總是短暫的,這大約便是人總會留戀美好的原因。
發(fā)生的事不可能當做完全沒有發(fā)生,已有的記憶更不可能假裝不存在。如果有人相約要做到相忘,那不過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