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很瀟灑,不像將軍,像個劍客。就站在大門口,沒喊誰敢和我一戰(zhàn)之類的瘋話,就那么靜靜的站著。微風吹起道袍,一雙眼睛竟然都能放出光來。
“這小子敢一個人,這是找死!”劉文嘎嘎的怪笑:“抓住他,抓住他重賞!”
沒人動,火把被夜風吹的撲棱棱亂擺。這邊是幾百人的軍兵,另一邊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相隔十幾步靜靜的站立著。
侯建往前一步:“冷道長,聽我一句勸,放下兵刃,我不為難你,今晚到這里來不是為了你,你還是不要蹚渾水比較好!”
冷峻語氣冰冷:“我也奉勸縣尉一句,你這樣做就是造反,回頭是岸,免得被人恥笑!”
“呵呵!造反?本縣尉率領(lǐng)守備軍緝捕盜匪,怎么就成了造反了?蘇任收留山匪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那才叫造反!”
“哎!多說無益,要進我的老君觀除非戰(zhàn)敗了我,來吧!”
“上,快上呀!和他啰嗦這些干什么?”劉文不斷的催促,若不是自己武藝不精,早就沖上去了。
侯建也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冷道長就休怪我不客氣,弓箭手準備!刀盾手在前,長戟士在后,攻入老君觀,敢有反抗者,殺無赦!”
“喏!”
一聲吼叫,官軍開始準備,各個隊伍按照侯建的命令,后退的后退,前進的前進,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便列好陣勢,再發(fā)一聲喊,就要沖進老君觀。
“慢著,慢著!”蘇任提著袍子,手舉火把,急匆匆從老君觀跑了出來,額頭上還有漢水,火把明晃晃的將自己照的清清楚楚。
“怎么這么就開打了!不就是為了我嗎?候縣尉,怎么說咱們也算是生意伙伴,說翻臉就翻臉,你這也太不講道義了,早知如此我就和劉縣丞合作,每月五萬錢送給劉縣丞多好?!?/p>
“什么?五萬錢!”劉文這才知道,蘇任的生意有多大。去了一次夜郎,在夜郎建了一個小小的商鋪,每月分給侯建的錢就有五萬,還不算分給常事和他自己留下的那一份。
侯建瞪了劉文一眼,對蘇任道:“生意歸生意,公事歸公事,公私分開,我們合作的確不假,但我也是朝廷的縣尉,緝捕盜賊乃是責任所在,蘇先生勾結(jié)盜匪,證據(jù)確鑿,還希望先生放棄無謂的抵抗,投降為好?!?/p>
“哦!這倒也是,既然要抓人,敢問縣尉可有緝捕文書?只要縣尉拿出來,我們馬上投降,誰也不愿意舞槍動刀,死傷總歸不好!”
劉文當然知道他們是什么情況,不等侯建答話,率先吼道:“和他啰嗦什么,沖進老君觀看他能怎么辦?用話能說動他,也不用大半夜的帶這么多人跑這里喝風了!”
蘇任一笑:“這么看來,候縣尉和劉縣丞都沒有緝捕文書,算是擅動刀兵?我記得我還是朝廷封的五大夫,就算是有緝捕文書也不能這么圍了我的老君觀吧?”
“侯建!你能說過他?”劉文怒了:“別做夢了,從你跟我出城就已經(jīng)沒退路了,別想著轉(zhuǎn)圈和借口,沒用的,先拿下老君觀,回頭收拾了常事,這溫水就是咱們的天下了!動手!”
侯建下不了決心。在他看來,劉文父子已經(jīng)瘋了,占領(lǐng)了溫水又能怎樣?夜郎就真的會幫他?劉安會幫他?蜀郡太守豈能讓他的治下如此胡鬧,何況大行令就在成都。頃刻間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沒動手一切都好說,死了的那些閑漢就當成打架斗毆處理。如果他的士兵和蘇任發(fā)生了沖突,自己就真如劉文所言,沒有了后路。
“閉上你的臭嘴!”侯建猛回頭,眼睛瞪的溜圓,劉文從中看見了殺氣,連忙閉上了嘴巴。
侯建做了一個深呼吸:“蘇先生的確看的遠,但是我現(xiàn)在也是騎虎難下,不得不……”
“不不不……”蘇任打斷了侯建的話:“事情還沒到縣尉說的可怕地步,劉家謀反已經(jīng)坐實,劉家是徹底死無葬身之地了,但是候縣尉你不一樣,你是帶兵擒賊的,只要你能分清誰是賊,誰是好人,將他們拿下也是大功一件,這件事我可以作證,候縣尉和劉家沒有任何瓜葛?!?/p>
“話說回來,候兄你跟著劉家能有什么好處?劉家坐擁溫水大半的時候,可曾分給你些?就連私鹽的事情他們也要插一腳,這些年候兄在溫水兢兢業(yè)業(yè),以劉家馬首是瞻,到了現(xiàn)在你算什么?只不過是劉家的一條狗,用你的時候把你往前一推,現(xiàn)在他們眼看就要死了,還要拉著你陪葬,這么做就是個笨蛋!”
“候兄你可以想想,如果這溫水沒有了劉家會怎樣?常事前幾天告訴我,他要升遷了,憑借我們幾人的利益關(guān)系,讓他向朝廷保舉你為溫水縣令,應(yīng)該不是什么問題吧!你做了溫水縣令,劉家完了,這溫水就是你的天下,我們的商路每年收入有多少?你一邊當著縣令,一邊經(jīng)營商路,這才是候兄你應(yīng)該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