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秦嶺是個苦差事,山高路險,野獸橫行。就算你終年生活在這里,走這段路也得小心翼翼。以往,過往的商隊或者百姓,大都結(jié)伴而行。蘇任的商隊人數(shù)眾多倒也不怕什么危險,走出山林的那一刻,蘇任還是長出一口氣。
陳倉道的北頭乃是雍州。此地乃華夏民族的發(fā)祥地,人杰地靈。炎黃子孫的共祖炎帝葬于此地,周秦兩個朝代的,也是從這里而發(fā)。今日踏上久違的地面,蘇任卻迷茫了。
原本車水馬龍高樓林立被荒涼的樹林取代,原本人聲鼎沸腳步匆匆被田地取代。這里曾經(jīng)是蘇任的家鄉(xiāng),生在這里長在這里,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在千年前就踏上這塊尚未完全開化的土地。路邊的麥田里,麥浪翻滾,只可惜比后世的小麥從顆粒和株高都差的好遠(yuǎn)。
北方人喜面食,因為面粉可塑性極強,從薄如蟬翼的岐山?jīng)銎?,到幾十公分后的秦川鍋盔;從長若褲袋的扯面,到圓滾滾的包子饅頭。北方面粉就和北方人一樣,吃苦耐勞,無論在任何艱苦的環(huán)境下,都能很好的生活。正因為如此,炎黃子孫才從小小的渭水原,邁開大步走遍四方。
伸開雙臂,舒展筋骨,仰面朝天的享受著干爽的陽光。蘇任真想好好的睡一覺,從成都出來,作為整個隊伍的頭領(lǐng),這么多人的安全和生活都要他操心,不累那是假的。
“停!今日咱們就在這里扎營!好好休息一夜,明日繼續(xù)趕路!”蘇任大聲吼道:“去拿些肉食出來,美美吃一頓!”
眾人一陣歡呼。冷峻皺著眉頭:“這天還早,若走得快,說不定還能找個客棧,也免得露宿。”
蘇任笑笑:“我知道你擔(dān)心你的妻兒,你看看這附近哪有什么城鎮(zhèn)?此地依山傍水,若是繼續(xù)走,卻沒有找到客棧,那就得不償失了!趕路不急于一時,要學(xué)會享受路上的風(fēng)景?!?/p>
霍金提著一大塊肥肉過來,將肉讓蘇任面前一塞,蘇任連忙搖頭,伸手奪過霍金藏在身后的酒壺:“一個小屁孩,喝什么酒?以后再偷喝,看我打斷你的腿!”
霍金苦著臉,無奈的坐在蘇任身旁啃肥肉。跟在霍金身后的石寶轉(zhuǎn)身就跑,沒跑兩步被蘇凱抓住,伸手奪過酒壇子:“先生說的對,你們還太小,不能飲酒!”
兩個惹禍精又被教訓(xùn)了一頓,這才安靜下來。篝火已經(jīng)點起,燜米飯也架在上面,肉和菜也正在準(zhǔn)備,這個時候的商隊不像商隊,更像是一群有客。趁著陽光不錯,三三倆倆的或坐或臥,說著閑話。大家都很自覺,離著蘇任不遠(yuǎn)不近,即聽不見幾人的談話,也能在危險的時候來得及伸手。
蘇任喝了一大口酒,嗆的連連咳嗽,扭頭便踢了霍金一腳:“你小子竟然拿最烈的酒,這就不是用來喝的,趕緊放回去,以后再拿我真的打折你的腿!”
霍金無奈的接過蘇任手里的酒壺:“酒不是喝的還能干什么?越烈的酒喝起來才越有味道!”
“你懂個屁!”蘇任的xiong口燒的晃,為了弄到這些高度數(shù)的酒精,下了很大的功夫,沒想到霍金竟然當(dāng)酒喝,看來自己以后的研究成果在保存方面得再妥當(dāng)些,連忙吩咐黃十三:“去,看著他給我放好,誰也不許動!”
石寶吐了吐舌頭:“先生,那酒真不能喝?”
“廢話!我叫酒精不是酒,受傷了用來擦洗傷口的,有這東西就可能救活更多的人!”
“真的?”石寶明顯不信。
蘇任一個爆栗打下來:“還有你,再敢偷喝也打折你的腿!”
石寶呵呵一笑,揉著腦袋跑遠(yuǎn)了。他現(xiàn)在是護衛(wèi)首領(lǐng),要保證整個商隊的安全,不能松懈。更重要的是,那個值五百萬錢的俘虜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笑鬧了一陣,黃十三拿了些酒肉,三個人就在草地上一邊喝酒一邊聊天。話題很快就拐到了陳須和朝廷的身上。一路上蘇任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所有知道內(nèi)情的人依然不放心。就連董倩和十三娘這種女中豪杰也多問了幾句。蘇任說的不耐煩,只能打哈哈應(yīng)付。
今日又說到了這個話題上。冷峻道:“一路上都有人暗中跟著我們,應(yīng)該是劉嫖的人,咱們馬上就會到長安,他們會不會狗急跳墻?”
蘇凱左右看看:“一共十八個人,都是高手,只要他們愿意,會對咱們的龐大商隊造成損失,我們的護衛(wèi)太少,人員太多照顧不過來?!?/p>
“放心,他們不敢!”蘇任抓起一塊瘦肉塞進嘴里,腌制的有些過,又咸又柴根本沒法吃。嚼了兩口又吐了出來,喝了口酒壓一壓:“只要陳須在我們手里,他們就不會輕舉妄動,這一路上最危險的地方不是劍門關(guān),不是秦嶺,而是在郿塢將這小子交接之后,到長安這段路上,以劉嫖的個性,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千方百計的致我們于死地。”
“在長安不是最好嗎?為何要舍近求遠(yuǎn)?”
蘇任一笑:“長安怎么說也是天子腳下,劉嫖雖然早已經(jīng)沒了名聲,但也得注意一下,所以我才在這里休息,就是為了從郿塢快速進入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