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洪城這個叛徒,蜀中商會在西域的開拓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包括孫掌柜在內(nèi),還留在蘇任身邊的商賈只剩下不到二十家。這還不是最糟糕的,讓所有人都著急的是,就這二十家的貨物依舊堆積在露天,不少已經(jīng)發(fā)生霉變,特別是絲綢和瓷器、茶損失的最為嚴(yán)重。
老王一天三趟往蘇任這里跑,翻來覆去都是一句話,希望蘇任想個辦法,他不是在乎那些破布和破土,在乎的是蜀中商會的名聲,和蜀中商會的承諾。
“先生,再不想辦法,剩下的商賈恐怕……”
蘇任皺著眉頭:“情況我是知道的,辦法倒是有,用起來很有可能兩敗俱傷,這樣的辦法輕易不可用,除非到了緊要關(guān)頭。”
“好我的先生呢,現(xiàn)在還不是緊要關(guān)頭嗎?在這么下去,咱們辛苦七八年替蜀中商會掙下的名聲可就全完了!”
蘇任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那就姑且試一試吧!”
西域人對大漢的貨物非常上心,誰都知道只要將大漢的東西運到遙遠(yuǎn)的西方,那就是一坨屎也能賣出金子一樣的價錢。蘇任率領(lǐng)商隊來到鄯善,給西域的駱駝客提供了一條非常便利的條件,無他,只因為河西走廊這條被成為死神之路的地方不用他們再去冒險了。
比起河西走廊中的那些人,西域的馬賊做事要有分寸的多。這些馬賊知道,他們之所以能夠在茫茫戈壁和沙漠上活的這么滋潤,最大的依仗就是來來往往的商賈。所以,當(dāng)商賈們給他們奉上足夠的金錢或者糧食之后,他們非但不會將商賈趕盡殺絕,反而會為商賈提供保護(hù),有些勢力大的馬賊控制的面積有上千里,足夠駱駝客們走好久。
河西走廊的人不一樣,羌人先不說。他們生活困苦,但凡有一點辦法也不會留在這里,所以他們對于商賈從來都是一個字搶,三個字搶干凈。正因為他們什么都沒有,所以他們會將商賈搶劫的分文不留,包括商賈們的貨物和身上的金錢,有時候隨著商隊的婦孺也在其列。
最狠還要算匈奴人。匈奴這個種族在以前的時候可以算作野人。雖然他們的歷史很悠久,可以追溯到商周時期,一千多年來,匈奴人出了養(yǎng)馬放牧之外,學(xué)會的唯一手藝就是搶劫。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帝國,這樣的惡習(xí)始終改不了。在匈奴人看來,凡是他們沒有的東西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搶,不給就sharen,殺多少人都沒有問題。
西域的駱駝客在看到蘇任的商隊之后無不歡欣雀躍,所有人都指望這一次能大專一筆。當(dāng)一隊駱駝客得到了貨物之后,牽著上百匹駱駝,蕩這悠揚的駝鈴聲將千泥城有漢人商賈的事情傳遍西域之后,沒用多長時間,附近的駱駝客幾乎占據(jù)了千泥城所有的客棧和酒肆,而且這個趨勢還在增加,聽說已經(jīng)有大宛國的駱駝客在趕來。
駱駝客多了,貨物自然不夠分,若是沒人都得到一點,那樣或許能好一些。只可惜有些人被眼前的利益沖昏了頭腦,恨不得將漢人手里的貨物全都?xì)w攏到自己手里。無論是坐地起價還是運往西方,都不失為一條好選擇。洪城仗著有墨聰和邵翁給他撐腰,在來到千泥城之后第一時間便將貨物的賣給了鄯善國的幾家大商賈。
于是乎,這幾家鄯善國的大商戶在一夜之間成了所有駱駝客追捧的目標(biāo),某些緊俏貨品的價錢甚至于一日三變。就在最近,一個粗瓷碗的價錢已經(jīng)從原來的一個銅幣漲到了五個銀幣,而且還有繼續(xù)上漲的苗頭。鄯善國的大商賈哈哈大笑,即便是他們一再提高貨品的價錢,依舊有不少人趨之若鶩。
然而,再多的貨物也有賣完的時候。當(dāng)洪城聯(lián)絡(luò)的幾十家蜀中商會的商賈將手里的東西全部處理干凈之后,依舊無法滿足駱駝客們的胃口。鄯善國的大商賈便不斷的催促洪城帶著他的人回漢地再運些來,可是洪城明白,他這一次就是一錘子買賣,別說能不能從大漢再運些貨物來,失去了蘇任的護(hù)衛(wèi)庇護(hù),他們還能不能從河西走廊活著走出去都不敢保證。
洪城沒了貨物,蘇任手下的那些商賈卻賣不出去,如此兩極的狀況以前商賈們不敢逾越。但是,當(dāng)駱駝客將一只粗瓷碗的價格喊道一個金幣的時候,無論是這些駱駝客還是鄯善國的商賈們就再也坐不住了。已經(jīng)有人和老王私下里聯(lián)系過,而且也偷偷賣出了一些,只可惜還有更多積壓。
當(dāng)鄯善國的大商賈們第三次私下找到老王的時候,老王嘆了口氣:“諸位,不是在下不愿意將貨物賣給你們,而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昨日稅吏專門去了我們住的地方,將所有的貨物全部清點,他說今后這樣的事情還會繼續(xù),如果發(fā)現(xiàn)我的貨物少一件,就按照你們鄯善國的法律,制我們不尊王命之罪,這可是要殺頭的!”
“王掌柜,我愿意出三倍的價錢?!?/p>
“我愿意出五倍!”
老王依舊嘆了口氣:“錢誰不愛,可是命怎么辦?只要你們要求你們的國王放開,別說這些貨物,我現(xiàn)在就派人回漢地繼續(xù)運貨!但是,話說回來,這一次在下和這十幾位朋友的貨物都要損失殆盡了,卻還沒有回本,這樣的事情做一次就是了,長做賠不起!”
“是何人要國王下這樣的亂命?”坐在人群后方的一個西域人突然問道。
老王呼的站起身:“這位朋友說的好,可我們是漢人,在鄯善國一沒有親朋,二沒有根基,一個稅吏就敢在我面前大喊大叫,國王恐怕更不會聽我的,所以,此事還是得落在諸位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