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fā)了衛(wèi)慶和劉爽,蘇任轉(zhuǎn)身回到屋內(nèi)。黃十三長嘆一聲:“哎!好端端的一個人,被先生幾句話說廢了!”
蘇任立刻回頭,盯著黃十三:“再說一遍?”
黃十三連忙閉嘴。蘇任怒道:“我看你是越來話越多了,給你說了多少次了,別學(xué)小金子,這小子已經(jīng)廢了,再敢這么胡言亂語,那天也把你送到軍營去?!?/p>
蠻牛冷哼一聲:“回去也好,比在這里自由。”
“你!”蘇任被噎的無話可說,搖頭嘆氣:“你說我也是瞎了眼,怎么讓你們兩個做親衛(wèi),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誰自作孽不可活?”荊棘和贏廣濟從遠處過來,正好聽見蘇任最后一句話。荊棘笑呵呵的望著黃十三和蠻牛:“又是你兩個惹咱們蘇先生生氣了吧?他這人難伺候,等回去的時候,你倆跟我走,我?guī)銈兇罂诔匀獯笸牒染?,過無拘無束的日子去?!?/p>
黃十三連連點頭,蠻牛卻瞥了荊棘一眼:“你說的那是強盜,我不去?!?/p>
“呵呵,這個蠻牛挺有意思,對我脾氣,你說不去就不去了?嘿嘿,到時候恐怕由不得你!”
蘇任連忙打斷荊棘挖墻腳的話,問道:“你倆怎么來了?”
荊棘道:“這話就說的不對了,這里是翠香樓,有錢就能來,今日我們是來吃飯的,不行嗎?”
“行,當然行!里面請,老賈有客人!”
老賈聞聲興沖沖的跑出來,招呼幾個人往里走。贏廣濟站在門口,望著劉爽的馬車,荊棘拉了他一把,這才跟著進去。還是剛才的那個房間,茶壺、泥爐已經(jīng)撤走,重新擺上桌子,老賈招呼一聲下去準備酒菜,自有伙計上來送水。
等到伙計退出去,贏廣濟看著蘇任:“剛才是劉爽的馬車,他來做什么?你有要干什么?”
蘇任笑道:“送上門來的肉不吃不行!”
“哦?咱們蘇先生什么時候胃口變了?短短天,您已經(jīng)成了六安除了衡山王最富有的人,白吃白拿完人家老子的,現(xiàn)在又開始琢磨人家兒子了?”荊棘一副調(diào)笑的口吻:“都說做商賈的最奸詐,此言不虛?!?/p>
贏廣濟道:“你想動衡山國?長安城的那個小子給了你什么好處,你如此幫他?”
蘇任道:“說實話,真沒有多少好處?若論起多少衡量,還不及劉賜給的我一半,今日我便說句心里話,不管你們信不信,我真的不愿看見百姓遭殃,無論是誰和誰打,最終遭殃的都是百姓,秦統(tǒng)一六國前天下有多少戶,贏公子恐怕也不知道,現(xiàn)在有多少戶更不知道?!?/p>
“今日我就給你們算一算,秦統(tǒng)一六國前,從周幽王算起,天下在籍共有一千七百八十余萬戶,每戶五口人,大約八千萬人,尚不算周邊四夷;秦一統(tǒng)六國,天下歸一,那時候有多少人?九百余萬戶,大約四千五百萬人,大秦何其強大,北抵長城,南通大海,越人、南蠻、羌人有很大一部分都屬于大秦朝,但是你們別忘了,這其中少了四千萬人!”
“再說說漢初,天下諸侯共伐秦,戰(zhàn)爭從南至北,從東到西,從陳勝吳廣開始到高祖登基整整五年,那時候天下還有多少百姓?六百余萬戶,三千萬人,后來的異姓王叛亂,再到七王之亂,天下的戰(zhàn)爭一日沒有斷過,北有匈奴,南有南蠻,西面更有人虎視眈眈,時至今日北疆每時每刻都在死人?!?/p>
“在給你們算一筆賬,一個孩子就算他的父母在經(jīng)歷過這么多戰(zhàn)爭和死人之后,有幸存活下來,并且結(jié)成連里,很有幸兩人沒有亂七八糟的病癥,順利懷上孩子,十月懷胎,在這期間一切平安,沒有流產(chǎn)、驚嚇,最后分娩,沒出現(xiàn)什么不好的事情,孩子順利產(chǎn)下!別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各種病癥便會一波接一波的襲來,這孩子能順利長到十六歲成年,又不知道過了多少道坎?整整十七年,得得到上天多么樣的眷顧?”
“這些年,除了邊患一切還算安定,根據(jù)丞相府的登記,今年整個大漢的人口數(shù)為七百余萬戶,也就是說從周幽王到現(xiàn)在五百年時間,有一千萬戶沒了!就這么沒了!那可是五千萬人!這么說吧,春秋戰(zhàn)國和伐秦之戰(zhàn)中,一個大漢朝被我們打沒了!”
蘇任越說越激動,房間里的人表情嚴肅,靜靜的聽著。贏廣濟更是黑著臉一聲不吭。
蘇任端起酒杯,一口灌下去。高度的二鍋頭從嗓子眼直接燒進胃里。蘇任憋著一口氣,臉變的紅彤彤:“不能再有人死了,哪怕少死一個我都會很欣慰,你們剛才問我準備對衡山國干什么?我現(xiàn)在明確告訴你們,不僅僅是衡山國,誰要想將天下拖入戰(zhàn)火,我便對付誰!你贏廣濟也不例外!”
蘇任指名道姓,所有人都望向贏廣濟。荊棘也看了贏廣濟一眼,連忙笑道:“哎呀,怎么好端端的說起這事了來了,今日是來喝酒的,說這些干什么,都怪……”轉(zhuǎn)身找來找去,一眼看見黃十三:“都怪他,這小子沒事惹蘇先生干什么?還不賠罪?你是親衛(wèi),把你家先生氣成什么樣了?”
黃十三一臉無辜,可到了這份上,這個黑鍋也只能背了。雙膝一曲跪倒在地,給蘇任磕頭:“先生,都是我不好,請先生責罰!”
蠻牛也跪地,給蘇任鄭重的磕了個頭,等大腦袋抬起來的時候,眼睛里滿含淚水:“先生,今日我蠻牛把話撂在這里,我蠻牛這輩子都給你做親衛(wèi),誰要是敢動你,就得先過我這一關(guān),除非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