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任很生氣,回頭看了一眼侯府的大門,兩只眼睛都要冒火。腦子里忽然間蹦出來兩個字,誠信!誠信何在?都說古人靠譜,有君子之風(fēng),為什么自己碰上的都他娘的是一群白眼狼!
大半夜的,兵營里終于恢復(fù)了安靜,那些酒肆和教坊也都關(guān)了門。雖然說這些地方都在軍營內(nèi),到了時間兵丁們也得按時歸營,這可是高祖定下的規(guī)矩,從來沒人敢破。
月亮就掛在山巔上,大營里只剩蘇任一個人,四周冷森森的兵器,反射出來白色的冷光,看的人心里發(fā)寒。大漢朝依然沿襲秦制,就連兵營也是一樣,兵器也仿造秦制,斧鉞和長戈是一支部隊的基本裝備。這些兵器一個個長的嚇人,豎在兵器架子上,直沖天際。
府兵沒有硬弩,更沒有攻城拔寨的拋石機等裝備。就連弓箭也是最普通的一種。府兵就是用來防守的,只要所防守的城鎮(zhèn)沒有被占領(lǐng),他們的任務(wù)就算完成了一半。當(dāng)然,府兵還有另外一項任務(wù),緝捕盜匪。盜匪的巢穴也沒有城郭,最好的也就是弄一個山寨,面對萬箭齊發(fā)往往就只剩下逃命的份。
雪竟然下下來了,一片片,雖然不大卻很密集。很快就在地面上鋪了一層白色。蘇任感覺不到寒冷,因為他的心更加冰冷。
“蘇縣佐留步!”候四雙手插在袖筒里,急匆匆走過來。
蘇任回頭看了一眼。候四的那張死人臉在月光下帶著慘白,不認識他的人肯定會被嚇跑。
站在蘇任不遠處,候四躬身施禮:“今夜天寒地凍,蘇縣佐就不要回去了,你我二人找個地方喝兩杯如何?”
蘇任左右看看:“黑燈瞎火的還有喝酒的地方嗎?”
候四點點頭:“蘇縣佐隨我來!”
這家酒肆在軍營的最外面,緊挨著軍營的寨柵。不但門面小,也格外簡陋,大門口沒有幌子,只有淡淡的酒味從里面?zhèn)鞒鰜?。蘇任第一次來軍營就對這個地方比較好奇,按理說沒有人愿意將酒肆開在軍營的大門口,這樣的話傻子都知道這軍營其實就是擺設(shè),更沒有兵丁愿意來這里喝酒,人來人往的被看見多不好。然而,這里偏偏就有一間酒肆,而且就這么開著。
沒有敲門,候四輕輕一推,門就開了。屋里亮著一盞昏黃的油燈,四周看上去都是模糊的。蘇任四下看,沒有人,不但沒有掌柜連個店小二都沒有。酒肆還算干凈,在墻角的位置,放著兩張小幾。上面擺著一盤肉,兩個酒樽和一壇子酒。肉竟然還冒著熱氣。
“不用看了,這里就我們兩人!”候四今天的話很多:“請把!蘇縣佐請坐。”
跪坐當(dāng)然不舒服,蘇任便盤腿而坐。折騰了大半夜晚飯還沒吃,的確有點餓。抓起盤子里的肉就往嘴里塞,全然不顧候四端起酒杯正在向自己敬酒。
肉的味道很一般,和老君觀那些蘇任調(diào)理出來的肉食差遠了。但是他餓了,所以吃的很香。一大塊肉三兩口下肚,又喝了一尊淡而無味的酒,蘇任抖了一下身子,這才感覺舒服一點。
候四知道蘇任還在生氣,也不言語,等著蘇任吃完??墒翘K任就和餓死鬼托生一樣,一口接著一口,不但吃光了自己盤子里的肉,站起身還去抓候四盤子里的。
就算候四的修養(yǎng)再好,這種不要臉的還是頭一次見,他終于忍不住了:“蘇縣佐就不想知道我找你來干什么嗎?”
“喝兩杯呀!你說的。”
候四面無表情:“不是!我找你可不僅僅是為了喝兩杯,我是奉了我家縣尉之命,給你說說溫水縣?!?/p>
“說吧,洗耳恭聽!”蘇任大吃大嚼,似乎并不在意。
“溫水縣地處偏僻,三面環(huán)山一面臨溫水,大山的那一邊有南蠻野人,西面有羌人,東面巴郡,北面廣漢郡,乃是我大漢西南第一縣?!?/p>
“其實在十幾年前,此地還屬于滇國領(lǐng)土。高祖當(dāng)年率兵前來,滇國百姓以迎王師,就在這溫水封滇王永世為王,并留下旁支作為滇王國相,教化鄉(xiāng)里,至此溫水歸入大漢,高祖崩,呂后掌權(quán),朝中紛亂,各郡國為剪除諸呂上下奔走,時滇王已死,沒有子嗣,高祖旁支以國相暫代王位,發(fā)兵長安匡扶正義,雖然兵未到,事以解,滇國所為得國人賞識?!?/p>
“先帝朝,高祖旁支獻滇國于朝,才將這里納入蜀郡范圍,至今也不過幾十年。而高祖旁支一直留在溫水,替我大漢駐守邊疆,此舉得先帝褒獎。”
“然世人終究不能看清未來,幾代下來,那位德高望重的高祖旁支過世之后,其子孫已經(jīng)變成碌碌為無之輩,總想著有一天重振滇國,成就王霸基業(yè),便以先帝之名橫行鄉(xiāng)里,糾集山野匪類助其成事,若不是近些年,溫水風(fēng)調(diào)雨順,恐早就起兵,雖不能撼動我大漢根本,卻能將溫水卷入一場腥風(fēng)血雨。”
說到這,蘇任總算明白候四到底說的是什么,手里的肉也已經(jīng)放下。不知道候四說的是不是真話,還是覺得震驚!
“你說的旁支是不是……”
候四點點頭,算是承認了蘇任的理解。
本書首發(fā)來自17k,第一時間看正版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