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越來越近,在眾人的注視下,從他們的面前經(jīng)過,再次鉆進黑暗里。車上掛著一盞燈籠,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那燈光和鬼火一樣在黑夜中來回晃蕩,樣子格外詭異。
李當戶瞪了一眼石寶:“怎么搞得,他們還敢來?”
石寶也覺得奇怪,他的做法可謂震撼到了極點,就算在元山,那些盜匪見了這陣仗都要思量思量,沒想到這一老一少的膽子這么大。
衛(wèi)青皺皺眉頭:“這兩人不足為慮,還是派人四周看看為好!”
李當戶親自帶人去查看營地周圍,蘇任坐在那里動都沒動,一直望著那盞燈籠消失,這才起身拍拍屁股:“沒事,都回去睡吧!明日還要趕路!”
眾人自覺地給蘇任讓開一條路,看著蘇任和沒事人一樣走進自己的帳篷。公孫賀笑著搖搖頭:“都是怪人!”
衛(wèi)青重新對營地做了布置,全身披掛整齊之后,抱著寶劍坐在自己的帳篷里養(yǎng)神。這一夜數(shù)百人因為這一老一少都沒有睡好。李當戶直到天亮才回來,他搜索了周圍五里范圍,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的痕跡,若不是天亮了,再搜索五里都有可能。
蘇任站在自己的帳篷口伸了個懶腰,明亮的日頭已經(jīng)升到了樹梢,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今日是個好天,趁著機會多走兩步,說不定還能追上那兩人。”
拖著疲憊的身子,大家開始清理營地。帳篷和炊具裝上馬車,燒了一晚上的篝火用泥土蓋滅,匆忙吃了和晚飯一樣的早飯,蘇任的隊伍又上路了。
韓慶和主父偃、劉爽、淳于意幾人也被嚴密保護起來,四個人擠在蘇任的馬車里,憋屈的連腳都伸不直。
劉爽依舊半死不活,淳于意閉著眼睛養(yǎng)神,只有韓慶和主父偃仍然不放心,時不時的就會探頭看看車外。從長安經(jīng)武關(guān)進入河南的這條路稱之為武關(guān)道。走的是秦嶺余脈,路基本荒廢,到處都是雜草,很難走。路雖然難走,景色卻不錯,長在道路兩邊的樹木沒人修建紛紛將樹冠伸到大路中間,形成天然的回廊。
蘇任伸出腦袋看了看,道路沿著山梁或者山腰蜿蜒而行,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下來格外好看。正是一年中最綠的時候,蘇任懊悔沒有相機之類的玩意,如果將這里的風景拍下來,不用修改和處理,拿一個風景類的攝影獎沒有一點問題。
綠色多了,空氣也就會好,涼爽而shi潤的空氣經(jīng)過鼻腔送進肺里,清新的味道在后世無論什么地方都嗅不到。武關(guān)道就和畫一樣,上天在這里將層次、光線、手法運用到了極致,有可能是費勁畢生心血做了這么一副,所以才會讓看見的人忘去一切。
站在車轅處,蘇任貪婪的呼吸,張開雙臂,閉上眼睛感受大自然的饋贈,心里格外平靜,就算有傷心、憤怒,到了這里就會覺得一切都不算事。
劉爽這么多天來第一次開口:“真美!”
“是吧?前天感受的是荒涼,昨日見到的是悲慘,今日竟然能看到如此美景,這武關(guān)道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蘇任制止了劉爽折下一根樹枝的舉動:“別破壞了,美景是用來欣賞的!”
劉爽看了蘇任一眼,縮回了手:“等長安的事情一了,我就在這里修一座茅屋,天天看這樣的美景!”
“給我留一間如何?”
劉爽點點頭:“就怕你不來!”
蘇任道:“一定來,這輩子我就發(fā)現(xiàn)了兩個好地方,一個在蜀中,一個在這里?!?/p>
劉爽深吸一口氣,慢慢呼出,將身體里的濁氣吐了個干凈,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機會!假如……”
“有我在,你想死都沒那么容易!”
劉爽笑了笑:“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有這句話我就知足了!”
邊走便欣賞沿途的景色,沒人愿意走快,也忘記了昨夜的疲憊,就是那最不聽話的家伙也變得規(guī)矩起來,生怕自己大聲一點,就會驚動樹梢的小鳥,從而讓美麗蕩然無存。
眾人看的入迷,黃十三拉了拉蘇任的衣角,伸手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牛車就停在路邊,一老一少站在車下,正在對景色感慨。距離太遠聽不清說的是什么,從兩人的樣子能看出來,他們和蘇任等人差不多。
“老先生可好?咱們又見面了!”蘇任來到牛車旁對老者施禮。
老者笑了笑:“是呀,又見面了!今后咱們見面的機會還會有,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