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國比衡山國富庶,但是淮南王的酒宴卻和衡山王沒辦法比。不但肉少菜多,連歌舞都沒有。一大幫子老男人坐在屋里高談闊論,蘇任聽的腦袋疼,卻又不好意思離去,只能艱難的忍受著這種折磨。劉安請來相陪的人不少,除了淮南國的官吏之外,還有不少他的門客。據(jù)說都是淮南國左近的大學問家,研究的方向也是五花八門,就連那些雜學也涉獵其中。
實在覺得無聊,蘇任借口更衣出門透透氣。在仆人的帶領下,從茅房出來,蘇任站在廊下欣賞王宮里的景色?;茨贤醯耐鯇m很寒酸,沒有鳥語花香,更多的是濃濃的墨水味。一圈下來,能看見不少抱著竹簡的奴仆腳步匆匆。
指著對面一排房舍,蘇任問仆役:“那邊就是大王編纂鴻烈的地方?”
仆役沒說話,卻有人代他發(fā)言:“不錯,哪里就是父王編纂鴻烈的地方,父王招攬上千學士,歷時十數(shù)年,再有幾月就能編纂完成,若蘇先生喜歡,可派人來抄錄一份?!?/p>
蘇任沒回頭只就知道來人是誰,搖搖頭:“抄書那是笨人的做法,我有一種辦法,只需要一次就能成千上百卷的制作,省時省力,哪怕不識字都可以完成?!?/p>
“哦?蘇先生有如此好的辦法,為何沒聽說過?”
蘇任扭頭看了劉宏一眼:“咱們還沒熟悉到那種什么事都告訴你的程度,若五公子愿意投資,到時候倒是可讓您見識一下。”
“呵呵呵?!眲⒑晷α诵Γ骸疤K先生愛財天下盡知,不用在這里強調(diào),何況先生已經(jīng)從我這里弄走了一千金,難道這些錢還不夠?”
“哪有一千金,明明不到九百金?!?/p>
“你承認了?”
“我承認什么了?”
“呵呵!”劉宏坐到蘇任身旁:“此事不說了,倒是要感謝蘇先生信守承諾,并沒有為難那些商賈,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向父王交代,那些人可是我們淮南國商稅的主要來源,雖然不多,沒有卻也不行?!?/p>
“那些商賈算什么,若五公子有這個意思,我可以從江蘇城分些商賈來壽春,到時候一定比你們現(xiàn)在收的商稅多?!碧K任看著劉宏,嘴角帶著笑容:“這個生意五公子有興趣沒?不多,只要投資三百金足矣,實不相瞞,今日中午大公子已經(jīng)送來了三百金,算是入了一股?!?/p>
“劉不害?”劉宏一驚:“蘇先生與劉不害合作了?”
蘇任笑道:“我是商賈,開門做生意自然來者不拒,既然大公子愿意傾其所有支持,我感謝都來不及,豈有不合作的道理?五公子真沒有興趣?”
劉宏沒了聊天的興趣,站起身沖著蘇任抱抱拳,轉(zhuǎn)身就往回走。望著劉宏的背影,蘇任對垂首侍立一旁的仆役道:“你有沒有閑錢,要不要也入一股?”
仆役的臉都綠了,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蘇任笑道:“瞧你這點出息,難怪一輩子只能做個仆役!”
大堂里的酒宴還在繼續(xù),不知道又有什么樣的話題,一群人爭吵的很兇。蘇任默默的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左右尋找能靠著的地方。后面就是一根柱子,蘇任將自己的坐墊往后挪了挪,舒服的靠在柱子上,閉目養(yǎng)神。
“蘇先生?蘇先生?”有人輕喚了幾聲,蘇任一個激靈坐起來。
“蘇先生,你覺得黃老的無為而治是正道還是儒家是正道?”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看著蘇任,面紅耳赤的詢問,想必是剛才在和別人的爭論中落了下風,希望蘇任能拉他一把。
劉安笑道:“這個問題蘇先生回答正好,聽聞當年蘇先生在蜀郡的時候,便與大儒董仲舒辯論過天人三策,還說董仲舒的某些觀點是錯的,能一眼識破董賊的妖言,蘇先生乃是第一人。”
蘇任給劉安施禮道:“大王口下留情,先不說當年董先生與小子的爭論誰勝誰敗,現(xiàn)如今董先生乃是在下岳父,大王如此說,在下不好接話?!?/p>
“呃!哈哈哈,失言失言,本王忘記了!蘇先生見諒?!?/p>
淮南王劉安,沽名釣譽之徒。長的一表人才,看上去是個地地道道的正人君子,但是背地里做的事情為人所不齒。第一眼見到劉安的時候,蘇任猛然間想起一個人。在金庸的小說《笑傲江湖》中,華山派掌門人被稱為君子劍的岳不群,與劉安倒有幾分相似。
不過劉安是有真才實學的,詩詞歌賦、禮樂書數(shù)都非常精通,侃侃奇談也是一把好手,要不然也沒有那么多有學問的人聚集在他的周圍,撅著屁股替他編著什么《淮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