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哦了聲,將旗袍裝進袋子,循著記憶里的路線敲響秦之微家門。
沒人應(yīng)。
秦之微在電話里說:“我人還在市集,你先進屋坐會兒,大概半小時我就能回去?!?/p>
葉芷安應(yīng)了聲好,等對面掛斷后,將手機放回口袋,在庭院的石凳上坐了會,忽然想起那年紅梅下的雪和人,如出一轍的清絕冷傲。
困意來襲,她抱著袋子打起盹來,睡得淺,被落葉掃地的動靜驚擾到,猛地一怔,還沒緩過來,又被嚇了一跳。
紀潯也就坐在她對面,懶散托著下巴看她,她差點溺死在他柔煦的目光中。
溽熱的水汽撲過來,一霎工夫,連她的眼都潮shi得不成樣子。
“你怎么在這兒?”
其實在她回孟溪鎮(zhèn)的前一晚,他們有通過電話,她告訴他明天早上她就會回夢溪鎮(zhèn),未來有段時間看不到他了。
她不信他聽不出她話里的低落,偏偏他只簡單地回了四個字:“誰知道呢?”
她的思緒沉浸在他輕描淡寫的口吻里,徹底忽視這話背后可能代表的含義,現(xiàn)在回想起,他當(dāng)時是存了幾分心思逗她的。
紀潯也撥開她頭頂?shù)目萑~,“想見你就來了。”
參雜著假意的真心最能迷惑人的心智,葉芷安心臟狂跳,唯恐被他聽到,忙不迭起身,退開兩米。
紀潯也覺得她這反應(yīng)有些奇怪,正要開口,一道女嗓插了進來,是秦之微回來了:“昭昭,等很久了吧?”
紀潯也知道小姨在刻意無視自己,也不惱,提唇笑了笑,“你外甥這么大的人,你是一點兒都看不到啊?!?/p>
秦之微這才斜眼睨他,“之前不是還說不回來了,怎么就改變主意了?”
葉芷安心里有鬼,突然被自己口水嗆了下。
秦之微拍拍她后背,同時遞給紀潯也一個“你的事待會再說”的眼神,“昭昭,我們不理他,先上樓?!?/p>
秦之微目前一個人住,兩間臥室并做一間,顯得面積很大,布置很像民國時期的大小姐閨房,復(fù)古家具,木雕工藝精致,空氣里飄散著若有若無的脂粉香。
很久以后,葉芷安才知道曾經(jīng)的秦家顯赫一方,二十世紀末才日漸式微,然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憑借良好的名聲底蘊,不少豪門世家前來提親,其中就有北城紀家。
紀潯也父母結(jié)婚沒幾年,秦家出了事,一落千丈,紀家唯恐惹禍上身,不僅沒有伸出援手幫扶一把,暗地里還動用各種關(guān)系,逼迫秦家離開北城。
秦晚凝和秦之微姐妹并未跟隨主家一起搬移內(nèi)陸城市,而是去了江南,一直到秦晚凝zisha離世,秦之微也沒有離開夢溪鎮(zhèn),一個人化身成浮萍,在碧波里飄搖。
葉芷安把袋子遞過去,“秦老師,這是外婆讓我給你的?!?/p>
秦之微接過,拿出旗袍,笑著說:“你外婆這手藝是真的好……對了昭昭,樓下那人你還有印象嗎?你們以前見過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