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泠蜷在沙發(fā)上對付了一宿,早上醒來時不到六點,她輕手輕腳地收拾好東西,江明錚也起來了,徑直去了衛(wèi)生間洗漱,他渾身籠罩著駭人的低氣壓,像是積蓄了一整晚的怒氣。
簡泠默默注視著他繃緊的背影,突然開口,“江明錚,刪照片,兩張?!?/p>
水流聲中,江明錚的動作猛地一頓,水珠沿著他鋒利的下頜線滑落,他的臉上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倏然轉(zhuǎn)頭,冷冰冰的視線刮過她,一言不發(fā)。
可簡泠卻不怵,她很清楚自己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答應(yīng)了刪兩張,簡泠不怕惹怒他,橫豎也不是第一次惹他生氣了,她只是執(zhí)拗地站在原地,用沉默的目光索要他該履行的承諾。
江明錚xiong腔里那股憋悶了一整晚的邪火“騰”地竄起——說好的哄他開心才刪!她哄了嗎?他現(xiàn)在哪里有一絲開心的樣子?!他猛地抄起洗手臺上的手機,手指狠狠戳了幾下屏幕,然后像扔垃圾一樣,“啪”地一聲重重摜在臺面上。
“滾。”聲音已經(jīng)不耐煩至極。
簡泠抿緊唇,毫不猶豫地抓起書包轉(zhuǎn)身就走。門鎖“咔噠”落下的脆響在死寂的清晨格外刺耳。幾乎是同時,衛(wèi)生間里傳來玻璃杯被狠狠砸在墻上、碎裂四濺的刺耳聲響。
清晨的街道冷清,只有零星早起的學(xué)生和推著早餐車的小販,簡泠小心地回了一趟租房,門口沒人,但撒了一地的煙頭,墻角還有一些難聞的白色粘液,她厭惡地攥緊拳頭,開門拿了手機和錢,迅速離開。
手機開機,無數(shù)條惡毒的騷擾信息爭先恐后地擠滿屏幕。她面無表情地一鍵刪除,關(guān)機,塞進書包最深處。趁著天色尚早,她避開人群,迅速在家庭旅館定下了一周的棲身之所。
她做足了打一場持久惡戰(zhàn)的準(zhǔn)備,可現(xiàn)實的情況卻透露出一絲詭異的平靜,她敏銳地察覺到那些掃向她的目光里除了慣常的惡意,還有難以言說的忌憚,她不明白為什么,只好私下找到李宜笑,她給她看了幾張照片——是她和江明錚,那天晚上她跟著他回家,被人拍下來了。
簡泠的嘴唇瞬間抿得死緊,原來他們忌憚的是江明錚。
江明錚沒有回應(yīng)這組照片,他不表態(tài),所有窺探的目光都蟄伏下來,在暗中謹慎地揣度,簡泠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簡泠這個人還能不能動?
這疑問最終輾轉(zhuǎn)傳到了齊小咚耳中。他摸不準(zhǔn)他哥對簡泠的態(tài)度,索性豁出去直接問:“哥,那簡泠……”
江明錚陷在包廂的陰影里,眼皮都沒抬,只冷冷甩過來一句:“關(guān)我屁事?”
齊小咚瞬間在自己嘴上做了個拉鏈動作,懂了。
他轉(zhuǎn)而匯報另一件事:“哥,跟著你鬼鬼祟祟那孫子,逮著了?!彼托σ宦?,“還是個熟人,記吃不記打的東西?!?/p>
“誰?”江明錚蹙眉。
包廂門猛地被撞開,一個瘦小的身影被反剪雙臂,粗暴地推搡進來。他像條離水的魚般拼命掙扎,押送的人毫不留情地將他往茶幾角上一摜!那人頓時痛嚎著蜷縮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