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我走,你就知道了。”歐錦七買個關子,繼續(xù)帶著蔣婉容往前走。又路過幾個院落,她一一介紹,都是她朋友們的家。
蔣婉容好奇地問:“都是你朋友?這里是度假區(qū)嗎?”
“怎么可能呢。你看這里四周都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哪里會是度假區(qū)。農用土地不準私自改變用途,現(xiàn)在管得嚴得很。要在這里建度假區(qū),被曝光了,連二這個村長還當不當?!睔W錦七見女友更加不解,又繼續(xù)說:“按戶口本上的信息說,剛才的院子才是我真正的家?!?/p>
“你戶口是這里的?”蔣婉容真得驚訝了。
“我就是真正的農村人?!睔W錦七笑著說:“那院子就是我的宅基地?!?/p>
“天啊,這——”蔣婉容驚得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真的假的?”
“我都像你求婚了,當然要將老底都拿給你看了?!睔W錦七認真地說:“你想啊,我小時候是被扔的孩子,后來跟著在社會上混,怎么會有身份證呢。沒人給我辦過身份證,警察更不會管了。其實沒有身份證也無所謂,就是現(xiàn)在,我都能在云市隨便找出幾個黑戶來。那些實名制,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黑大巴黑車太多了,就算要做飛機火車,我能立馬弄到幾張和我臉長得五六分像的身份證,安檢什么的,不管用?!?/p>
歐錦七這短短幾句話透出的苦難讓蔣婉容聽著有點揪心難過,她不想讓歐錦七再回想那些過去,忙問:“那后來呢,你怎么成了村民?”
“連二是這里的人?!睔W錦七當然知道女友的好意,順著話說下去,“說起這話,就必須要從連二說起了。這里原來很窮,連二他爸是買了個女人生的連二,連二一出生,那女人就和其他男人跑了,她爸出去打工壓根就沒音信了。連二也曾找過,根本就找不到。連二八九個月時就和她爺爺奶奶生活,八九歲時就剩她一個人了。整天在村子里晃蕩,吃百家飯。村子里面有幾個老頭也有壞心眼,看她一個小姑娘,就想著——”她磨磨牙,“可連二從小就又野又狠,誰敢對她心思,她真敢拼命,拼死命。連二和我說過,有次她一人回家,村里有個老頭看著四下無人,竄出來就把她按在地上,一邊撕她衣服一邊啃她臉。你知道連二是怎么做的嗎?她一口狠狠地撕咬下了那個老頭臉上的一大塊肉,疼得那老頭慘嚎了一聲。這一聲把村里人都驚動了,大家圍過來一看,立馬明白發(fā)生什么事了。這個時候連二才從口中吐出一塊肉來,撿起塊磚頭狠狠砸在老頭的腦袋上。要不是幾個對連二不錯的嬸子拉架,連二真能把那老頭砸死?!?/p>
蔣婉容蒼白著臉,“老年人也這么骯臟?”
“哼,骯臟可不分年紀。越是窮的地方越是沒有王法,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法律,什么叫犯法,他們就知道本能,不吃會餓,沒女人難熬。連二和我說,當時也就是那老頭年紀大了,沒把她衣服撕開,如果那老頭要是碰到她身子,哪怕是一點點,她也會殺了那老頭。別看連二瘦瘦弱弱的樣子,她從小性子就烈?!睔W錦七的語氣透出一絲欽佩。
“后來呢?”蔣婉容心里涌出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原來這樣一個風趣的人也有苦難的過去。
“后來就大快人心了。”歐錦七笑了,“那老頭傷得重,也不敢報警,那個時候醫(yī)院又離得遠,他就自己弄點藥擦擦。結果破傷風,等送到醫(yī)院,晚了,沒兩天就蹬腿了。經過這事,村子里謠言傳的離奇,說連二是瘋狗轉世,牙有毒,咬誰誰死,那些起心眼想弄連二的人躲得遠遠的,那些對連二好的人也躲得遠遠的。村子里待不下去了,正好史全財來了,就是我們那個‘義父’,他把連二帶走了?!?/p>
“這么說,你們那個義父對你們還是不錯的?!笔Y婉容稍許有點安慰。
哪知歐錦七嗤笑一聲,“好個屁。不過你放心,我和連二在他手下可都沒吃過虧?!倍疫€殺了他們父子,后面這話她只能在心里補充著,但臉上卻不露半分。她有信心能讓蔣婉容能接受她混社會的過去,可sharen,殺得還是她的義父,這一點恐怕任何普通人都不能接受。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她臉上顯出蔫蔫的表情,“我們過去,打架收保護費,你會不會瞧不起我們?”她在社會上混那么多年,知道什么時候軟下來最能打動人心。
果然,蔣婉容溫柔地看著她,說:“過去的都過去了,前方光明才是真正的光明。我相信你告訴我的,你現(xiàn)在完全已經是正道人了。”
歐錦七心中閃過一絲困惑,從開始到現(xiàn)在,女友似乎有點太容易接受自己的過去了吧??蛇€沒深想,就聽蔣婉容輕松語氣地問:“發(fā)什么呆,你還沒說你怎么成了這里的村民呢?”
困惑拋之腦后,歐錦七握著蔣婉容的手,邊走邊說:“這不是我們要重新做人了嘛,總要有個身份有個生意吧。后來一個對我們幫助很大的人給我們出了個主意。讓朋友們一起落戶這個村子。”
蔣婉容好奇地問:“手續(xù)好辦嗎?我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什么人這么大能量?”
“黨姐的能量是很大,不過這事也沒你想的那么復雜?!睔W錦七含糊地說:“有錢好辦事嘛,窮村子,人都搬得差不多了,窮鎮(zhèn)子,當官也想要錢,連二帶著錢回來,又不要農業(yè)補貼,老百姓跟著有錢拿,當官的有政績,誰還管其它的。再說,超生、私生、買孩子買女人,農村里這些黑戶太常見了。等到人口普查的時候,弄個借口,每個要上戶口的給三千塊,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