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隆隆震顫,如此強悍的法力尋常人難以抵擋,周詞在對抗沖擊之下昏死過去,壬寅也無法睜眼,只覺赤焰灼熱,渾身發(fā)燙。
強大的壓制下,魏長風幾乎無力反擊,他不甘于此,死命在烈火中掙扎,火光映出他癲狂而狼狽的身影,他嘶吼、咆哮,發(fā)了瘋似的狂奔,卻如何也跑不脫。
赤紅的豹子站在其中靜看這一幕,耳畔是火燒之下的爆裂聲,直至燃燒殆盡,百般罪孽都只剩一具焦黑枯槁的尸首。
一切歸于寂靜,鳥雀的振翅聲亦被放大,令人心驚,唯有暗夜和無數(shù)怨魂,不生不滅。
她漠然走去,低頭看了眼,魏長風死狀駭人,皮肉脫落,面容模糊,已不成人形,他瞪大雙眼死死盯著漆黑的蒼穹,猙獰可怖。忽然,他目光詭異地移至她身上,喉中發(fā)出嘶啞不成調(diào)的低吼,仿佛是人陰鷙的笑聲,眼前閃過一抹黑痕……
待周詞醒來,四周滿地塵屑,一片混亂,他來不及拍走身上厚厚的塵土便去尋小滿的蹤影。
他搖搖晃晃地起身,壬寅站在身側(cè),突然用力拉了他一把。
“周詞……”
“小滿在哪兒?”
壬寅沉默,周詞推開他繼續(xù)往前走,狼藉之中,直至親眼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周詞!”
壬寅又拉了一下,他猛地甩開飛奔過去,從地上抱起小滿,才驚覺她渾身冰涼,面色灰白。
周詞小心翼翼擦去她臉上的灰塵,捧起她兩手在掌心揉搓,壬寅在旁不知如何勸說,他來回踱了幾步,眼見周詞反反復復做著無用功,好似多溫暖她一些,她便能醒來,壬寅的眼眶也有些紅了,低聲道:“雖然這話由我說不太合適,但她……已經(jīng)死了。”
“不會?!敝茉~斬釘截鐵道,“她只是太累,睡著了?!?/p>
見他根本聽不進,壬寅蹲下身朝小滿衣襟前伸手一捏,一絲細若銀針的紫黑之氣倏地被他攥入了手心,隨風碎裂。
他嘆了口氣:“看來魏長風那時確實死了,但沒想到他封住最后一點妖力留了道殺招,周詞,小滿的魂魄確實已經(jīng)走了,我感受不到了?!?/p>
“不會的,不可能……”
她的手依舊冰涼,如同他此刻的心境,周詞抬頭茫然四顧,渺渺天地,何處可依,他第一次恍覺孤苦。
枝頭寒鴉嘶鳴,周詞心口驟如刀絞,無限悲涼,只感喉頭一熱,不由嘔出一大口鮮血。
清河鎮(zhèn)外風雨交加,頹敗的山神廟屋頂破漏沒有遮擋,寒風橫穿,大雨灌入,早已腐壞的大門后,一點豆大的燭火在桌邊晃動,卻絲毫沒有熄滅的跡象,一旁放的是下至過半的棋局。
燈芯一爆,桌前兩個身影微微閃了閃,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個是道士模樣,另一位則是和尚打扮。
燭火下,瘦高道士正凝神思考,和尚瞇眼望向棋子排布,一時都沉吟無話。
靜默中,木窗欞上懸著的殘竹片忽然大動,叮當作響,兩人不約而同抬了抬眼,道士笑了下,人沒動,一枚白子敲落棋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