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良背靠著潮shi的磚墻壁面,衣著單薄,頭發(fā)凌亂,看不清神色。
周詞一步步走近,腳步聲回蕩在空曠陰冷的甬道內(nèi),里面的人微微抬頭,兩側(cè)昏暗的光線映照出來人的面龐。
傅良頹唐的眼神驟然點起一簇烈火,他猛地站起來兩手死死抓住鐵欄怒吼道:“周詞,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陷害于我!為何要害我!”
陳秉元自然不會只聽一面之詞,當(dāng)日他就將傅良找來,一盤問才問出他的的確確隱瞞了收下周詞贈禮之事,他不由在心中泛起冷笑。
待另一個匣子呈上,陳秉元沒有說什么,只讓傅良先行回去。
人前腳剛走,他關(guān)起房門,曲指就朝木匣的四面敲了敲,到底下時,忽聽聲響清脆似有中空,他便急不可耐地將手探進(jìn)去來回推拉,費了番功夫才終于揭去隔斷的木板。
匣子放到燈燭下一照,底部果真暗藏玄機(jī),但里頭早已空無一物。
他回想起周詞那時所言,“有什么,能放什么”。
陳秉元定睛細(xì)看,此夾層空隙狹窄,金錠銀元斷然塞不下,珠玉飾品也放不了幾樣,他思忖片刻,拿來一張銀票鋪入其中,卻是長寬尺寸分毫不差,若照暗格的厚度來算,至少得有一千兩……
陳秉元頓時怒不可遏,傅良有意欺瞞,而匣內(nèi)另有錢財卻不翼而飛,更坐實了他的侵吞之罪。
陳秉元自然想過也許是周詞刻意為之,將兩木匣對換,嫁禍于傅良,但他心知傅良品行卑劣,這么多年在他底下?lián)频暮锰幉挥嬈鋽?shù),手里的腌臜事更是一堆,若追究起來早夠他死個幾百回的,況且周詞剛到任月余,同他何來過節(jié)?
他放下匣子,心想: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或許周家真的時來運轉(zhuǎn),早就擺脫了當(dāng)年的陰影,他先前的查探無一不是指向這樣一個結(jié)論。周詞在京中恐怕也有熟人,若他哪天回京做官,倒是個不錯的人脈。
而如今正是要緊時候,賑災(zāi)款的窟窿需得馬上填補(bǔ)。
陳秉元思忖良久,孰重孰輕自有掂量。
次日當(dāng)值,陳秉元故意尋了個不相干的錯處將傅良拿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牢房前,周詞緩緩走近,雙眼直視著神情猙獰的傅良:“傅巡檢使,非是我要害你?!?/p>
他在里頭冷笑:“那就是陳秉元了?沒想到,你才來夔州幾天就已經(jīng)成了他的走狗,到底是錢好使啊?!?/p>
“你沒有想過出去嗎?”
“出去?”傅良不以為意,“他既然把我關(guān)在這兒我就只有死路一條。”
周詞點頭道:“沒錯,而且不出三日他就會要了你的命。”
“狗娘養(yǎng)的東西!老子替他干了多少臟事,現(xiàn)在回過頭和我算賬了,也不怕火燒到自己!”
“你在這里罵他可聽不見,不如寫下來?!?/p>
傅良一聽更是怒火中燒,周詞這張平和清雋的臉在他眼里似乎帶上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心機(jī)。